段政青再睁眼,发觉自己站在清风阁的院子里,他看向四周,地上积了层薄薄的雪。
段政青心里恐慌,他的阿妩就是死在一个雪天。
他顾不上别的,推开门,就要找人。
里面的人比他更快一步,是宁度寒。
段政青伸手就要去抱她,却被轻轻地推开了。
她说:“钰儿才睡下,我们去别处说。”
两人在隔壁厢房坐下,也方便听到幼儿的动静。
宁度寒开口道:“我……我要走了。”
段政青摇摇头,含泪道:“我不同意……”
他伸手覆在宁度寒的手上,道:“阿妩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宁度寒没有动作,却道:“我是自由的,我不想在这里困着。”
两个人挨着一起,心不在一处。
段政青的泪终究还是落下来,都是他的错,是他是非不明,辨人不清,才让阿妩生生受了磋磨。
宁度寒抽出来自己的手,正欲离去,被人拉住,段政青哽咽道:“你身子还没好,再过两天,再过两天吧。”
宁度寒没有回答,却也没有离开。
夜里,段政青悄悄把一块玉系到宁度寒的右手腕上,这块玉可作防具,尽管无法改变结局。
宁度寒真的只待了两天,第二天夜里,人就已经离开了。
段政青早上起来,正哄着儿子,忽然听到外面的小丫头喊着。
“又下雪了!”
段政青没来的心慌,儿子闹了起来,抱着孩子在屋里来回踱步。
好不容易哄好了,外面吵吵嚷嚷的,只听见一人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大喊道:“不好了!族长大人……”
段政青急急出去,正听那人报,“族长大人,夫人的命牌……碎了……”
他被这话砸着眼冒金星,差点被门槛绊倒,一只手死死扣住门,另一只手紧紧抱着儿子。
头晕目眩,盯着那人手里托着的东西,是阿妩的命牌,已经完全碎了。
段政青生生呕出一口血,儿子哭了起来,眼泪都流到他手上了。
他扭过头,看着怀中的孩子,这么小,哪里会流泪呢?
原来是他自己的。
段政青心如刀绞,绝望地闭上眼睛,他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
一阵风吹过来,带起阵阵白雪。
再睁眼,他又回到了那间厢房。
宁度寒望着他,开口道:“我……我要走了。”
段政青静静地看着她,缓慢地环抱住宁度寒,把头埋在她颈窝里。
两人难得享受这安逸的时光。
段政青轻声道:“阿妩,带我一起走吧,好不好?”
宁度寒没有说话,他只好塞了块玉在她手心,扭头不去看。
片刻,门开了,又关了,再也没有人打开了。
段政青静静地等待着,那把悬在他头上的利刃。
当年,阿妩离开不过三天,命牌就碎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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