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悠悠的叹口气,“你们怎么就不想想,纵是老太太找人当通房,我屋里这些个人,司竹,若是寻你去,你会想当这通房丫头么?”
“奴婢定不会当通房丫头。”
“所以我说,泽兰若是没生异心,怎会就这样轻巧的答应下来呢。”
几个丫头都不说话。
迎春站起身来,“你们几个也别为难泽兰了,大家都好了一场,人各有志罢。”
“夫人,您就这样纵了泽兰这丫头么?”
“我怎么会呢?不过,借着这事,我倒想看看一些人的态度。”
司竹有些疑惑,“哪些人?”
“这府里上下的人,还有,铺子里的泽英,你们别忘了,泽英从前忠于我,是因为泽兰,现在他妹子身份不同了,我倒要看看泽英是个什么态度。”
司竹这才想到,“对啊,泽英是迎喜行的大掌柜,他若是有异心,那夫人的铺子可就危险了啊。”
迎春望着窗外随风轻轻晃动着的树枝,“司竹,你去把王贵家的叫过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槐角进了来,“夫人,泽兰在耳房那边哭呢。”
迎春略一沉思,回过头来望着槐角,“你去把泽兰叫进来。”
槐角分明看到迎春眼里一闪而过的伤处,槐角应了一声,抿紧了嘴,都是泽兰害得,害得夫人成了这般模样。
不多时,泽兰进了来,先给迎春施了一礼,“夫人。”
迎春坐在小炕上望着泽兰,泽兰的老家是江南那边的,所以她是这屋里肌肤最为白嫩的一个,削尖的下巴此时只露了一点,迎春被泽兰梳理得整齐的云鬃上插着的花刺痛了眼睛。那朵花是她特意从祥月楼里挑选的几个样式,司竹等几个丫头一人一支。而现在这朵花,竟然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话,笑她那荒唐的善良与大义。
从前,泽兰是自己丫头中较为温和的一个,嘴巴没有司竹厉害,头脑不如紫苏机灵,女红不如桂心做得好,但却是这屋里人缘较好的一个。里里外外的人都喜欢她,再加上姣好的外貌,更让泽兰有种司竹几个没有的亲和力。
可是,原来这温和也是有前提的,没有利益的诱惑,泽兰还会温和下去。当一个虚空中的位置展现在泽兰面前,泽兰心中的天平失衡了。她爬着攀着向上寻那更出人头地的路去,却全然忘了当初患难时的主仆之谊了。
迎春的心在滴血,她从没想到过自己的亲信丫头中,有人会对自己生了异心。
泽兰见夫人半晌不对自己说一句话,心里有些发毛,却也不敢抬头,她的头低得更低些,希望夫人看不到她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睛转得很快,思量着夫人的问话,思索着自己的答话。
很久了,迎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泽兰却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起来,“夫人啊,奴婢该死,可是奴婢也是无法啊,是老太太唬着奴婢做通房的。”
泽兰心里清楚,只要搬出老太太来,夫人是万不能到老太太面前对质去的。所以,老太太成了泽兰唯一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