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站着背着手:“你不要管这些,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赶孙荣夫妻走?你安的是什么心?”
迎春放下花样子:“你没问孙荣怎么了?跑来问我做什么?”
孙绍祖声音低沉了些:“孙荣说的,我不信。”
迎春这次竟然笑了起来,幸灾乐祸一样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你有本事把你的好奴才嘴给撬开啊,跑我这里来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啊?你没管好你的奴才,犯不着跑这里和我说。如果你态度中肯些,语气和善些,姿态卑微些,嘴巴再甜些,我也许会考虑帮你管管奴才。但是现在,我不想帮你。”
她倒得了理一般,还教训上自己了。孙绍祖脸色微变,也揶揄起迎春来:“那你看我给你跪下如何?”
迎春马上叫司竹:“快给老爷拿个垫子来,就放在我脚前面这块地上罢,拿个薄些的,跪着硌腿才好。”
孙绍祖气得脸色铁青,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油盐不进,这块滚刀肉怎么让自己给娶回来了?!人家的女子常常叹惜自己嫁了夫君不良,暗自垂泪,说自己遇人不淑,惹来万人怜惜。可孙绍祖现在也想叹惜了,他也是遇人不淑啊!
孙绍祖咬着牙:“贾迎春,你记得我这句话,我总有一天定让你屈服于我!”
迎春笑看着孙绍祖:“这话我都听两次了,我拜托您老人家要让我屈服就快些,再等个五六十年的,我就是不服你,也要去扶墙了。”
孙绍祖实在是斗嘴斗不过迎春,气得又自挑帘走了。
迎春看着孙绍祖走了,摇了摇头:“这个傻东西,自己都快被孙荣和陈姨娘给卖了,他还傻不拉叽的帮人家啪嗒啪嗒数钱呢。”
司竹边收拾花样子,边对迎春说:“夫人为什么刚才不告诉了老爷实情呢?这次到底吃亏的是老爷。夫人,夫妻一体啊。”
“打住!谁和他一体啊,大傻子一个。再者,你以为我告诉他,他会信么?一个是他多年的管家,一个是他枕边的姨娘,还是他女儿的娘。他只会信他们,不会信了我去。而且,依我看,孙荣和陈姨娘一狡辩,孙绍祖只会以为我陷害了他们。”
孙绍祖去了陈姨娘的院子,小丫头见孙绍祖来了,急急的朝屋里喊:“老爷来了。”
孙绍祖觉得小丫头今天怪怪的,多看了她两眼。小丫头头低得很低,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香舍挑起帘子,把孙绍祖让进屋里。孙绍祖却见孙荣家的垂手站在陈姨娘对面,孙绍祖有些意外,孙荣家的叫了声“老爷”,脸上堆满了谄媚,略有些不自然的笑。
陈姨娘上前扶孙绍祖坐下,转回身对孙荣家的说:“你回去罢。”
孙荣家的像得了特赦旨意一般,快速的退了下去。
孙绍祖看着孙荣家的背影,对陈姨娘低沉的说:“她来做什么?”
陈姨娘见孙绍祖脸色并不好,忙笑着说:“孙荣家的和我说她老子娘病了,这不是要请老爷放了出去嘛,特特来向我求情,请我在老爷面前替他们夫妻美言几句。唉,也是啊,为人儿女的,怎能不惦记着自己的老子娘呢。”
孙绍祖没有说话。
陈姨娘亲捧着茶,放在孙绍祖手上:“老爷,孙荣夫妻也是不易,跟着老爷这么多年了,现如今家里有大病人,我看老爷就给他们个恩典罢,也全了这些年主仆的情谊。而且,我掌管内务这几年来,孙荣家的也是堪为听话,今日她来求我,我怎能不替她向老爷请情呢。”
孙绍祖皱着眉喝口茶:“你不觉得这事很急似的么?”
陈姨娘脸色一滞,然后又笑了起来:“病来如山倒,这还不急嘛。更何况,孙荣家的老子娘年岁也在那摆着呢,这把年纪了,不是说病就病倒的嘛。”
孙绍祖没再说什么。陈姨娘马上吩咐香舍准备酒菜,自己在这边哄着孙绍祖。饭毕,孙绍祖终于同意放了孙荣夫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