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拿住的好汉当然不服,破口大骂。
“绿林绿林,只动口不动手,算什么绿林英雄?军师你放开俺们,让俺们用拳头一决胜负,看看这山上到底谁说了算……”
吴用暗自皱眉。山上谁说了算?当然是晁天王。哪辈子轮到你。
但表面上他一副理解的样子:“这个嘛,小生也明白。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有恩不报生不如死,有仇未雪忍死偷生。架可以打,但是不能乱打,要登记排队,按规矩打……”
聚义厅里的好汉都听糊涂了:“怎么打架还有规矩?”
但听吴用说允许打架,那火气也降了三分,且听军师如何安排。
“半山断金亭前,有一片荒废校场。明日派人整修一番,作个擂台。”吴用不慌不忙,伸出两根手指,“凡是有恩怨的好汉,愿意用拳头解决的,需要提前三天报名摆擂,到时全山任凭观看。打擂的使出各自本事,公平合理地战上一场。规则只有一个,就是不许出人命。打完之后,不论输赢,都不许再私下纠缠,否则军法从事。大家说,此法如何?”
吴用环顾全场,笑眯眯地捋胡须。
你们不是觉得自己厉害吗?那就一对一,拳头见真章。
所谓堵不如疏。梁山上的人多了,原先那些“兄友弟恭”、“禁止斗殴”的口号就逐渐显得空泛,再严厉的军规也约束不住。要让这些天生的暴力分子听话,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提供一个合法的、宣泄暴力的平台。
果然,众人听了这番话,转怒为喜,有性急的已经开始举手。
“我报名!”锦毛虎燕顺粗声大吼,“要跟那个刘唐单挑!”
刘唐大笑着应了。
阮小五也冷冷地说:“叫吕方是不是?校场等着俺。”
几十个人争相大叫:
“我也要报名……”
断金亭前的空地很快整修好。吴学究亲自挥毫,题写对联一副:
古人交谊断黄金,心若同时谊亦深。
当然,大多数好汉都是文盲,看不懂意思。吴用派人解释:“此处是梁山唯一指定打架地点。”
众人恍然。
这日过后,大家不再乱糟糟的打群架,都铆足了劲养精蓄锐,以期在全山兄弟面前,把仇家揍得嗷嗷叫。
那可是在全山兄弟面前长脸!
不比小路里来一闷棍,或是僻静处揍一顿,来得痛快!
阮晓露带领的巡山一队,多出一样新任务:每天收集各寨的约架邀请,简单整理后,统一在聚义厅公布赛程。
吴用为了刷军功,在自己院子里开了个扫盲班,每天佛系教学,不求成绩。开始两个月,稀稀拉拉来了十几个人,学了几句四书五经;后来大家学习兴趣渐淡,缺席的越来越多。最近山寨破事频发,教室里经常空无一人,吴用乐得清静。
但断金亭校场一开,扫盲班瞬间爆满。
大家的学习目标一般无一:“军师!教俺们怎么认大家的名字!时间日期,一一三四,俺都要学!”
不识字,连公告上的打擂信息都看不懂,平白错过多少热闹。
吴用突然忙碌,下了白班上夜班,累出一双黑眼圈。
同样变忙的还有阮晓露。好汉们陡然有了奋斗目标,立志要在擂台上把对手打得满地找牙,那就要做好百分之百的准备。武功造诣无法速成提高,但可以在道具装备上下功夫。
“阮娘子,这是俺攒的军功券。你若到街上看到卖大力丸的,有多少买多少。谢谢了!”
“妹儿,哥后天揍那个吕方。你去给哥倒腾一双熟皮快靴来。娘眼花了,做的鞋子硌脚,咱不麻烦她。”
“阮姑娘,阮大姐,物流船还有位置么?俺、俺想要在郓城县杏花村找个人,是俺的武术师傅,一十年没见了。俺有一招拳法,当年偷懒,一直没弄清楚……”
“兀那妇人!我现在只有一张军功券,可以赊账吗?我要……”
……
阮晓露做“梁山物流”已有相当经验。这些五花八门的请求,她基本上都能应付下来。
直到有个人敲响了她的门……
“锦毛虎燕顺,”一脸横肉的大哥自报家门,“这里是‘梁山物流’?”
阮晓露第一反应是来者不善。燕顺跟王矮虎穿一条裤子。王矮虎被花荣揍了一顿,自己也重在参与,这燕顺不会是来讨公道的吧?
但是燕顺似乎已经把这龃龉给忘了。他十分诚恳地作揖,亮出三张军功券:“小人有事拜托。”
啧啧,瞧这副求人办事的嘴脸。
阮晓露当然也不敢摆谱,问他需要什么。只要不是滴`滴打人,自己当竭力相助。
燕顺点点头,脸上横肉挤在一起,每一条褶子里似乎都写着“帮帮忙”。
“在下需要一副人心人肝,请姑娘务必拿新鲜的。”
阮晓露:“好的,这边登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