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知道他是个逃兵。
张长长心下定计,就想找个树洞或者山洞之类的地方躲躲雨,顺便躲躲人。
不管是正道的还是魔门的。
他都不想见到。
但他是个武者,习武之人,让他和野兽搏斗,拿刀弄剑是个好手,可野外生存,行军隐藏属实就有点为难他了。
所以毫无意外的他和两个魔门武者遇见了。
大雨冲刷了他留下的痕迹,但没有冲刷掉他的生活习惯。
他也算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就算躲人也是条件性地选择了个漂亮点,干净点的地方。
所以张长长很有理由怀疑,此刻追着他的两个魔门武者也是和他一样的逃兵。
否则哪有那么巧,他们就刚好看中了他躲藏的山洞。
也幸亏他保持警惕,一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赶紧运气屏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火速逃跑。
差点就被人瓮中捉鳖了。
他也不是没想和他们较量一番,若是能击毙这两个魔门武者,那么他的逃跑就不算逃跑,而叫做追击。
只不过稍一试探,张长长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于是果断选择逃跑。
有过第一次的逃跑铺垫,这一次面对魔门武者逃跑起来,他的心理压力倒没有多大了。
然后对面却不跟放过他,一路死咬着他不放,甚至好几次都差点拦截住了他。
他也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一次次逃脱。
为此,他体内凝练出来,本就不多的真气几乎消耗殆尽,连激发罡气避雨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那豆大的雨滴又急又快,打在脸上,竟是分外地疼。
他有预感,当再一次被人追上之时,就是他的死亡时刻。
突然,前方依稀有个人影闪动。
重重雨幕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张长长却是心下一喜。
这个时候,对于他来说,没有再坏的结果了。
无论是魔门武者,还是正道武者,于他而言,都是一个转机。
他朝着人影跑去。
可是他渐渐停下脚步,蓦然感觉空气变冷许多。
那呼呼的雨水竟变得格外冰凉,顺着脖颈流下,让他的心都凉了起来。
他此刻才真正看清着人影竟是一个异常俊美的青年男子。
一袭黑衣外袍,却是纤尘不染,天空的雨水落下,在他周身三尺之外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得粉碎,化作雨雾升腾而起,就好像一个透明的光圈。
男子面无表情,甚至感觉有些呆滞,他负手看着远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即便是张长长的到来也无法让他的情绪波动分毫。
张长长看到男子,却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无尽的危机警兆在心中不断响起,他的心脏砰砰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从嗓子眼挤出来一样,
他想继续逃。
就算是被身后的两个魔道武者打死,他也不愿意面对这个男人。
冥冥中,他出现这样一个念头。
可是他的脚此刻却不听使唤,仿佛生根一样定在原地,根本无法挣脱。
他心中满是绝望。
如果让他重选一次,他一定换个方向。
啪叽!
随着靴子重重落地,溅出水花,张长长听到身后传来动静,是追兵到了。
他想动作,可空间仿佛凝固一般,连转头都变得困难起来。
最后,他只听到刚才还对他凶神恶煞的两个魔门武者砰砰跪地的声音,甚至连声音中都充满了惶恐:
“拜见魔君!”
魔君?
张长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身体一痛,意识迅速被抽离出去,世界变成灰白一片。
噗通!
张长长仿佛看到了自己身体落地的样子,他此时蓦然明白过来。
哦,原来我死了。
……
雨还在下。
哗啦啦的声音传到耳边,只觉无比的喧闹,那是比在闹市中更加吵闹的声音。
雨声充满一种无声的死寂,就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自己。
两个暂时没有名字的魔门武者单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就在刚才,他们眼睁睁看着张长长的尸体倒地,而后浑身血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干,化作一截腐朽的木头。
即便是听多了,见惯了魔门各种妖异的功法,此刻两位魔门武者还是忍不住身体颤抖。
面前这位七夜魔君可是一向以冷酷残暴,喜怒不定而闻名于世的。
七夜并未说话,手里把玩着一颗红水晶般的物体。
这团水晶大概也就一个枣核大小,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水晶里面汩汩流动的血色液体,那是比血液更鲜艳,更美丽的颜色。
咔嚓!
血色水晶破碎,一缕血色力量化作一条血线钻入七夜手掌,而后消失不见。
这下子两位魔门武者更是心底发寒起来,他们刚才可是亲眼看见那血色水晶是张长长身体的血肉精华所化。
以人练功的功法,不管是在正道还是魔门,都是最邪恶,最恐怖的那一类,会被所有人忌讳莫深。
他们显然没想到,自家的七夜魔君修行的竟是这样的功法。
“尚可。”
七夜吸收完血色水晶,轻声点评,而后目光落下,张手一吸。
“算你们运道不佳,就从你们开始吧。”
“不要啊!”
“魔君饶命!”
两声仓惶大叫还未来得及穿过重重雨幕,就戛然而止。
杀戮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