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明遵照着纸条上的留言,循着黑暗,向船尾走去。
这艘游艇共分五层,地上三层,地下两层。赵若明进了地下一层之后,七拐八绕的,才找到了一间有可能关着江绘伊等人的房间。
一进门,段鸿迹便感到自己的后腰上顶了一件又冰冷又坚硬的东西。
他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有反抗的意思,顺从地举起了双手。
风流雪戴着黑色的面具(完全是多此一举的掩饰)和黑色的皮手套,在段鸿迹身上摸索了一番,确定这个男人没有带任何危险的物品之后,才开口道:
“段先生,您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啊。”
“何以见得?”段鸿迹语气淡淡。
风流雪看了一眼手表,“十分钟。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分钟。而那张纸条,是我十一分钟之前留下的。”
“你是护工吗?”段鸿迹语气平静,却泛着一股莫名的嘲讽,“需要每天定二十个闹钟给主人家服务的那种?”
有那么一瞬间,风流雪险些以为段鸿迹知道了什么,说这话是特意讽刺她的。
“段先生这张嘴果然刻薄,也很幽默。”风流雪冷冷一笑,“可惜,过一会儿你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风小姐叫我来此,是为了畅谈至天明?”段鸿迹不耐烦道,“想做什么就说吧。”
“好吧。”风流雪打了个响指,昏黑的房间顿时大亮。段鸿迹也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面前的景象。
这是一间类似于冷藏室一样的房间,十分空荡。江绘伊、段野和段成放三人像是三只粽子,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房间的一角。
每个人的口中都塞了一团白布,江绘伊神情惊恐,段成放神情焦虑,段野像一只愤怒的小火鸡,奋力地挣扎着,可惜没有任何用处,动作幅度堪比大蛾子扑棱翅膀。
段鸿迹没看到西奥多的身影。不过这也很好理解。西奥多是弗朗索瓦的眼中钉肉中刺亲亲好弟弟,风流雪深爱弗朗索瓦,肯定会把西奥多带回去给弗朗索瓦处置。
段鸿迹扫了一眼这三人,确认他们身上都没有什么伤口之后,才道:“风小姐这意思,是要为了一块琥珀逼宫咯?”
风流雪嗤笑一声,拿枪轻轻叩了叩段鸿迹的腰:“那块破石头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但我不喜欢看弗朗索瓦为了一件事情烦心太久——你懂吗?他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包括烦恼也是。”
段鸿迹摇了摇头:“我不懂。在我们这边,烦恼一般只属于穷人和蠢人。”
风流雪显然不穷,那就是……
风流雪神色一变,狠狠地用枪柄在段鸿迹腰上敲了一记!
段鸿迹闷哼一声,身形未动。
“好了段大老板,我也不想和你做这些口舌之争。”风流雪促动着段鸿迹向前走去,“来玩一些有意思的吧。”
段鸿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面的状况:“我实在想不通这里除了冷冻猪肉之外还能做什么。”
“这件事情的好玩程度完全取决于段老板你——”风流雪卖了个关子,“你是否愿意放弃那块琥珀?”
段鸿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愿意,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风流雪被段鸿迹这句话冲了个猝不及防,连墙角的江绘伊,眼神也因这句话,泛起了微微的亮光。
段鸿迹愿意为了她,放弃那块永恒的琥珀?
“等等。”风流雪差点被段鸿迹绕进去,“你什么意思?”
“我愿意,你不愿意。我不愿意,你也不愿意。”段鸿迹莫名其妙地扫了风流雪一眼,“我倒是该问问你什么意思。”
风流雪这才反应过来——雪花珀还没有到段鸿迹手里!
雪花珀现在还在藏品厅封着,被能自爆的玻璃护着,段鸿迹甚至还没交钱,连密码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段鸿迹就是答应风流雪一千次一万次,也毫无心理负担!
风流雪怒道:“段鸿迹,你敢欺我?商人的口头承诺,和厕纸有什么区别?你分明是在戏弄我!”
段鸿迹沉吟片刻,道:“还是有不一样的。厕纸比商人的承诺更为洁白无瑕一些。”
和段鸿迹打嘴仗只有被气死的份儿,风流雪算是看穿了这一点。
“段大老板的嘴和骨头真是一样硬啊!”风流雪冷笑道,“亲老婆亲儿子都不能让你服软。不过,你要是看到这个,不知道会不会软化一些呢?”
说着,风流雪摸向口袋,倏时,两指间已经多了一颗药丸。
段鸿迹皱眉道:“你这东西就这么直接揣兜里?很脏。”
风流雪:“……”
风流雪无视了段鸿迹这句话,继续维持着冷艳杀手的气场:“你可知这是什么?”
段鸿迹思忖片刻,道:“我很想说这是一颗毒药。但是我的常识告诉我,海城冬天这么冷,像你这样随手把毒药装在口袋里的话,万一揣兜后不洗手,容易毙命。”
风流雪险些被气个倒仰,再次狠狠地给了段鸿迹一下子!
“这是一种举世罕见的剧毒!”风流雪苦苦维持着暗之女王的人设,“吃下去之后,三天内没有解药,就会活活窒息而死!”
“听起来像一种消化不了的塑料袋。”段鸿迹客观地点评道。
“你不怕?”风流雪眼神凌厉,神情肃杀,“段鸿迹,你不怕死?”
段鸿迹看了风流雪一眼,忽地嗤笑道:“我早在二十年前就不怕死了。风小姐,收起你那一套把戏吧,对我没用。”
“你!”风流雪正要说什么,猛地动作一顿,转向了墙角的三个人。
“段老板。你不怕死,可是他们呢?”风流雪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