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1.24海运河运、李纨贾兰

大明宫，御书房。

“陛下，近日来武勋各家还款踊跃，到目前为止已经还上了七成略多，估计最多半月，所有在户部欠下的银子都能还清。”牛继宗以武勋之首的身份向永正帝禀报。

有意思的是，面对滚滚而来的超过七百万两银子，无论是文官方面还是永正帝自己，脸色都没有多少喜色，特别是文官方面，甚至一个个给人一种“如丧考妣”的感觉。

“哈哈，不愧是与国同休、传承百年的承爵之家，这么短时间就凑出了七百万两，真是持家有方啊！”礼部尚书李守义表情严肃，但说话怎么都听着有些阴阳怪气。

“李大人说笑了，武勋一脉既然与国同休，自然知道在关键时刻该干什么。”柳芳同样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反正我们的东西，都是皇家所赐，待到战乱完毕，陛下自然不忘。”

“就是不知道，各位与皇家共治天下的大人，又该如何啊？”武勋方面负责硬怼的一半是石光珠，“哦，我是个粗人，差点忘了，各位都是两袖清风，何来的银子啊！”

整个武将方面的笑声差点没掀翻屋顶，丝毫没顾及当前的场合，因为整个天下都知道，这些文官们一个个嘴里谈的都是忠孝礼仪，兜里装的却都是金银珠宝。

还是要感谢武勋方面的戏班子，《万岁山》如今已经传遍天下，还要再加上一出《水太凉》，算是一南一北唱尽了前明末年文官的丑态，更强调了一遍现在的大顺朝是怎么建立的。

“好了，朕相信各位爱卿都是忠心的。”永正帝淡淡的说了一句，算是给刚刚的争论收了尾，只是说话时却一直盯着文官方面，“既然有了银子，想必粮饷能跟上了吧？”

“陛下放心，如今京城各军粮饷充沛，足够三月之用，有这些时间缓冲，下一批物资就有了足够的准备时间，微臣必竭力保证！”说话的却是韩川，以兵部左侍郎身份发言。

“韩爱卿？”永正立刻转头向兵部尚书韩楚问道。

“微臣必下死力！”韩楚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陛下，如今江南漕粮锐减，北地粮食补给大部分依靠海上运输，如此一来，这运河本为百万漕工衣食所系，此时却有些......”户部尚书江兴立刻禀报。

“陛下，这些漕工世受皇恩，却把天家的赏赐当成理所应当，十石漕粮从江南起运，能有六石进京就算是好的，实在是消耗过大。

如今海运有了保证，林大人与‘雪字号’合作，所有江南北运之粮全都走了海路，损耗不足两成，速度反而要快了一天左右，称得上更快更好。

此事实为良法，理应及时普及天下，今后朝廷南北运输，应以海运为主，至于所谓的‘百万漕工’，早已是一群蛀虫，不要也罢！”马尚立刻出面说道。

这其实还是文武双方争夺资源的主导权，运河确实是一直以来的南北大动脉，但一直被文官把持，比如最著名的“漕运总督”一直都是文官，还有治河的“河道总督”。

武勋方面能够插手的地方非常有限，这其中最主要的就算贾琏的通州，问题是除此之外，其他地方真的不好办，眼睁睁看着银子溜走，无论文武都忍不了。

现代社会但凡受过义务教育的都知道，物资运输以水运成本最低，虽说速度偏慢，但消耗较小，如今的大运河虽然还是流淌的金河，却早已成了各家分肥的地方。

户部尚书江兴所谓的“百万漕工”如何，本质上就是看到了卫旭通过海路进行南北货物交流大赚银子，同时也抢了文官的利益，实在忍不了罢了。

运河上如此多的好处，武勋各家却基本吃不到，偏偏这些年，他们在卫旭的带动下，早已被高丽、倭国一线的海贸利益喂饱，对这种情况自然无法容忍。

今天的争议虽说是文官挑头，但武勋一看能够说话，算是摆明了要争夺了，如果朝廷能够改“漕运”为海运，武勋方面自然可以吃的满嘴流油。

反而是文官阵营，在海运方面几乎没什么势力，仅有的广州十三行，背后还是乱七八糟，更何况他们现在被薛宝琴手里的船队压得厉害，根本过不了长江口。

至于所谓的“百万漕工”，不过是底下的垫子罢了，场面上喊的响亮，其实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勋，真的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

“马爱卿，海运的成本真的可以如此之低？”遗憾的是，被儒家所谓的“圣人之言”从小教育、对海贸河运一窍不通的永正帝不懂这些，开口就直奔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