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阳这老混蛋心里难受着呢,他想必以为召公仙逝,那‘三公’里会给他留一把交椅太子去了什么地方?”老虢假人言志,若不是有客人在,早已捶胸顿足了。
“京城南郊,与那赵太仆一起,据探子来报,那小人打算带着太子在那儿呆上一个月。”
“贴身侍卫都有哪些人?”
“据说没带侍卫队。太子出宫的消息是对外封锁的。”
老虢会心一笑,奴仆已经取来刀笔竹简。
“想必卫队也派不出什么认了。你先回宫里,想办法见见焦妃,将太子在南郊历练的事与她说一说。老夫还有些国事要处理,就不远送了!”
虞成庆站起来行完礼,出门。
虞老师这边刚出去,就碰到浩浩荡荡的队伍往上卿府来,他赶紧抄了小路,往王宫去了
守门的一看这架势,几步踉跄进去通报:“太后驾到!”
老虢话没听完,一轱辘躺倒卧榻上,嗷嗷嚎叫着。奴才们忙碌起来,食药很快熬好抬了上来。病人看上去就剩最后一口气了。
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一个宫里的人。虽说太后刚死了男人不久,现在又是更年期,可她好歹还能想到自个儿,想当初,他们也是青梅竹马呀!
众人卑微地跪着。太后看上去风韵依旧,毕竟才四十来岁,华贵地进到上卿府来,出来跪地迎接的是二公子虢海。
姜太后唤起虢海,直直地看着俊俏的二公子,像极了年少的虢石父。直到里屋的哀嚎声传来,太后才问道:“你父亲好些了吗?”
虢海毕恭毕敬地答道:“承蒙太后、大王关照,已经比往日好了许多,只是见不得风、光,整个人没有力气,头还疼的厉害!”
哀嚎变成了喘息,离前厅越来越近,颤颤巍巍的老虢穿着一身病号服,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正欲下跪行礼,被太后上前扶住了。
“虢公不必多礼,见不得光就不必出来了。上卿为国操劳,身心疲惫,理当好生修养!”太后上下打量了一番,老虢头散乱,面容憔悴,嘴皮也干巴巴的泛白。
装病是门技术活儿,老虢技术相当娴熟。
虢石父找一处草垫,盘腿坐下,又咳嗽两声,道:“太后亲帅侍女在西郊采桑取茧,亲民当如斯!怎的有时间往寒舍来?”
“我那也就是做做样子,希望为这秋收起个垂范。倒是大王平时日理万机,嘱托我来瞧瞧你。怎的病成了这样?一会儿请宫中的食医过来瞧瞧。你是大周的栋梁之臣,得注意身体呀!”
“吾在家一日就不安一日,心却是在那庙堂之上,时时想着国事。近日已经好了许多,明天就坚持上朝!”
“如此甚好!虽然现在内史大人回朝,可这王朝的大事,还要仰仗你老上心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哎,即便是青梅竹马,也要这般虚假客套。他们走过最长情的路一定不是心路,而是——套路!
“老虢啊,上回你们提到的选妃一事,搁置了这么久,也该提上日程了吧?”姜太后终于说到重点来了。
老虢一听这事儿,瞬间来了精神,看看,这西周最大的事儿还得靠咱!
“太后这是有人选了?”老虢试探性问道。
太后接过仆人递来的一杯水,缓缓道:“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这宫人自有祖上留下来的规矩,关键还得大王喜欢。倒是听说褒国有个丫头是个可心的人儿”
“明白了!太后放心,臣下正在草拟奏章,明日上朝与太子读书、匡扶朝纲等事一道启奏天子。”老虢咳嗽两声,又喘息起来。
太后起身,不敢将目光与老虢深邃的双眼对视,将头扭向一边,故做淡然道:“上卿费心了。快些歇下吧,多多保重”
————
蓝田宫,翠儿跪在地上看着一脸怒火的焦妃,弱弱地禀报:“娘娘,卫公子那边失手了,申后已经到达申国”
其实她只说对了了一半,因为时间差,实际上现在申后已经在返回镐京的路上了。
“没用的东西,都是些没用的东西!”焦妃咆哮起来,仿佛又疯了,“那女人定是有什么妖术,要不然卫公子手下的人,怎么会失手?公子还有什么话带来?”
“没没有了”
“不行,只要她回来,我就完蛋了,翠儿,快取笔墨布帛来”焦妃失望的眼神变得惊慌,双手竟然颤抖起来。
翠儿也瑟瑟地跪在地上,壮了壮胆抬起头小声道:“奴婢听东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太子被赵太仆带出宫去了,在南郊土城住下了!”
焦妃惊慌的眼神略过一丝惊喜,猛地抓住翠儿的肩膀,“随行的谁在贴身保护他们?”
“和王后归宁一样,消息是封锁的,据说没人保护”
“你先去打探清楚,不可能没人保护,还有那姓赵的小子,也不是什么善类”
焦妃说完,转身走向几案,修书一封,准备在作死的道路上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