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端走。”
书案前,一袭水蓝锦袍的御皇柒正端坐那儿,手里一册书卷垂眸在看,他的声音向来清冷,但是刚刚那一句,有如音极少听到的沉冷与不悦。
自己说了话,进来的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御皇柒沉着脸抬首,看到一袭淡紫裙裳的她,却一怔。
“不在房中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只是看了她一眼,他便收回目光垂眸继续看着手中书卷。
如音站在他跟前,望着那人清俊的眉眼,莫名地突然有些局促,咬了咬唇,道:“我听说你没用晚膳,担心你是不是不舒服,所以……过来看看。”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自己身上疼也不舒服,可想着他没吃东西,她就忍不住过来看看了,或许,她把他当朋友了吧。
御皇柒握着书卷的手微微捏紧,半晌,抬首对她:“过来。”
如音便乖乖走上前去,在他跟前站定。
“来这里。”他示意的是他身边的位置,如音走过去,像平时一样要坐下,后腰却突然一阵疼。
“嘶——”她轻轻抽气,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那模样有些好笑。
御皇柒望着她:“知道疼?疼还乱走动。”
说是这么说的,可他的眸光却放柔了些:“晚膳可用了?”
“……没。”
“来人——”
门外的侍女即刻推门进来,低声问:“王爷有何吩咐?”
“把晚膳热了,送到这里来。”
“是。”侍女领命退出门外,如音看向他,笑了:“这才对嘛。”
他不愿意服药不愿意用膳的时候她不是没见过,可扭了,特别在宫中住的那几天。不过这一次还不错,不用她怎么去哄。
看到侍女出来,候在门外的陶衍问:“王爷吩咐了什么?”
“陶总管,王爷命将晚膳热了送到倾云轩来。”
陶衍一怔,转头看向门的方向……果真,解铃还须系铃人,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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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皇柒让自己去他床上躺会,如音也不会真的去,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不敢乱动,目光瞥到案边纸镇下的纸张,是他新写的字。
伸手取,那修长好看的手已经先伸了过去,替她拿过来。“怎么?”
“你的字真好看,跟我见过的那些大家写的差不多。”她由心赞道。
“你还看过多少大家的作品?给我说说,都有谁。”
她的话让他的眸中多了一丝笑意,眼神明亮起来。
“……看过一些,但是我记性差,忘了名字了。”
她谎称,总不能给他列出来颜真卿,欧阳询,以及她最喜欢的宋徽宗那些个书法大家吧,不然他肯定要问,那些人是谁,为何饱读诗书的他一个都没听过。
忘了?
御皇柒自然是不信她这句的,觉得她有意在隐瞒什么,可是她有心隐瞒,他问不出,也便不问。
侍女进来布好饭菜,如音起身小心翼翼,御皇柒看着她这模样,自晚膳时绷起的脸终于没那么难看了。
两个人用膳时,摆在他跟前的是她喜欢吃的鱼,他替她夹进碗里,如音都怔住了。
这可是他第一次给她夹菜……
“愣什么,赶紧吃。”那人淡淡一句,执筷吃菜姿势斯文优雅。
她突然意会到,他是担心菜远了她夹菜会牵动腰部的疼痛吧,这个人……嘴上总嫌弃人,其实心还是很善良的。
窗外雨潺潺,偶尔送来一阵带着水雾的清风,朦胧的月挂在天空,除了雨声,此刻倾云轩内,只有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用膳。
只是个寻常的夜,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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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个腰伤,如音乖乖待在茗幽阁三天,因为她才知道,伤着的第一天不是最疼的,一觉醒来后,那种疼痛比昨夜更盛一备。
她俯趴在床榻上哼哼唧唧,雁还也不知道怎么办好,说要禀告王爷,请医女过来看看,被如音制止了。
也不知道他啥时候会去密室,人在不在,她知道他的情况,就不想雁还去找他,若他不在岂不是让人怀疑。
“既然伤着了,这疼是必然要经历的,我躺躺就好了。”
雁还只能一边心疼一边给她搽药油,手按在后腰脊椎那儿时,如音真是觉得说不出的酸爽,已经分不清是舒服还是疼,或者说两者都有。
这几天,估计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安分的几天了。
而皇宫中,御景煊惦念着她的伤,却又不好再出宫探望,只从张吉买通的七王府的侍女那儿知道个大概情况。
“她几日没出门了,是否伤得严重……”坐在书案前的他放下手中书卷,眉间担忧地蹙起。
张吉心中叹息,躬身劝:“殿下,您不可——”
“本宫知道分寸。”御景煊冷了脸。
张吉心中叫苦,他也不愿惹主子不高兴啊,可是现在的情形真是令人不得不担忧。太子御景煊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偏偏现在却对自己兄弟的女人动了兴趣。
“还是请宫中的医女去给她再仔细瞧瞧。”
他眼睛瞥向张吉,张吉便只得低头应是:“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
走了两步的张吉转身:“殿下还有何吩咐?”
“去把那支千年山参拿来,让医女一起送去。”既然他不好露面,让医女顺便拿去总可以吧。
张吉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得都咽下:“奴才遵旨。”
他快步出了殿门,正巧碰上迎面而来的人,因为心中有事,差点与来人撞上。
“娘娘——”
他一抬头,望见正是这太子妃施玉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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