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除了相信这些乞丐,她确实找不到更能帮她忙的人了。
其他人,也没有这些乞丐“自由”。
当然,柳茹月还是选择相信油条的一点原因就是,这封信里,除了信,下面还压着一张碎布片。
是屏县老宅,陆家的床单。
油条的确有去屏县,他也考虑事情很是周到。
至于后面的说辞是不是为了骗银子,听了小疯的话,柳茹月还是选择相信。
不能因为自己被亲近之人背叛过,就觉得谁也不值得相信了吧!
小疯不写字,却为柳茹月备着笔墨纸砚,去斑驳的木箱子里拿出了文房四宝,研好墨,“十娘,来写信吧。”
柳茹月端着毛笔,在信中对油条的帮忙表达了感激之情,随后又委托叮嘱一番,最重要的是叫对方注意安全。
最后又询问了小疯关于油条妻女的情况,一一在信里写了一些,也好让油条安心。
作为母亲,柳茹月知道有责任心的父母是多么牵挂孩子。
不是每一个父亲都是陆铖泽、能狠得下心对自己的亲生子女下杀手。
柳茹月又让小疯将油条的妻女叫来,“红泥,你有什么话想对油条说的么?”
红泥对柳茹月也不算陌生,到这里来之前,她们一家就排队领过柳茹月的施粥,对她也充满了感激和敬意,面对她有些局促。
被问话,红泥搂着孩子,缩着脖子说道,“我,我很好,让油条好好做疯帮主的任务。”
……疯帮主
好吧,小疯从小生活在乞丐堆里,创造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小小丐帮,很正常。
柳茹月将话写在了信上,红泥见她好说话,渐渐地也大胆了开口了,“孩子现在吃得很饱,我也奶水充足,孩子饿不着了,你在外面别冷着自己,别饿着自己,我和孩子等着你回来……”
说到后面,红泥也没太多话可以说了,不好意思的对柳茹月抿嘴笑了笑。
柳茹月想了想,上前接过她的孩子,脱了鞋子,在她脚丫子上涂抹上红色印泥,在牛皮纸上踩了一个脚印。
又给花卷擦干净脚,穿上鞋袜,抵还给了红泥。
晾干脚丫子之后,柳茹月又拿了蜡涂抹在上面,这样一来,即便淋了一点点雨,脚印也不至于会花掉。
将牛皮纸也放到了信封里,柳茹月对满脸疑惑的红泥解释道,“我用红色印泥盖了你孩子的脚印送去给油条,这下子,你和孩子都能去到油条身边陪着他了。”
“红……泥?”红泥似是没见过红色印泥。
她迟疑的偏过头,看了一眼还未盖上盖子、瓷盒里红色的膏状物,生出惊艳和开心的眼神,“原来这就是红泥么,我还以为阿爹叫我红泥,是说我这样低贱的人活该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呢,真好看。”
……额,没想到红泥会这么说,她方才还把红泥抹在孩子的脚底板上了。
“哪怕是脚底的烂泥,也能和糯米、稻草一起浇筑在墙里,变成遮风挡雨的墙,盖上稻草就成了房屋。没有谁活该被人踩一辈子,你现在有了夫君、有了孩子,你们三个人就是一家人,将来等油条回来了,你们能过上好日子的。”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聚在一起,哪怕不富裕,温饱不愁也是幸福的。
红泥听得认真,也不是没见过别人修房子,她羡慕别人有房子住,却从未细想过,没想到还能说成这样,她喜欢自己的名字被赋予更好的意义,“谢谢十娘,你是个好人。”
好人么?
可是她为了自己阖家团圆,让红泥的男人出去不能陪伴在她身边。
她其实是自私的。
但若是没有她需要有人跑腿,小疯也不会找上他给他照顾妻女,这个冬天,他们全家也不一定能渡过。
但谁又知道这家人不会有别的机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