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仪之正在心乱如麻,岭南王郑贵却还在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老夫现在兵精粮足,可就是手下没有人才,这才不得已启用这个温鸿辉。”
他顿了顿,一双已有些耷拉下来的老眼,用带着渴求的眼神看着秋仪之,又接着说道:“老夫之前同贤侄不知讲过多少遍了,不如过来帮我做事如何?以贤侄的才干,别说是登坛拜相了,就是封个异姓王爷是满足够的。”
郑贵又指了指身旁的林叔寒道:“这位就是‘半松先生’吧?不如随你家秋大人一起过来,老夫一视同仁,必然重用。若不舍得秋大人,自然也可在他手下办事,老夫绝不强求。至于贤侄手下其他兵将,也失人人皆有封赏。而且老夫不妨把话挑明了,贤侄手下这些生死弟兄,老夫绝不会拆散;非但不会削减一兵一卒,还要给你更大的兵权,老夫帐下精兵,任你挑选……”
这样的条件是再丰厚也没有了,与其说是战场之上招降纳叛,不如说是请了一名有求于他的贵客。
秋仪之听这岭南王郑贵滔滔不绝的邀请,不禁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林叔寒,却见林叔寒的眼神也正往自己这边瞥来——原来是方才这两人讨论之中,断定岭南王府因其人才凋敝,必然不能够成就大事,却没想到岭南王郑贵居然自己早就意识到了这点,这才想用这样优厚的条件,来笼络秋仪之。
换了别人,早就已经动心了。可秋仪之同当今皇上的关系绝不止于君臣,而是有父子情分在,同他膝下几位皇子——尤其是三殿下郑淼——也都有手足之情,任何时候都断然不会背叛皇帝、背叛朝廷,去依附于岭南王郑贵。
于是秋仪之向郑贵拱了拱手,说道:“王爷的好意,晚辈心领了。若是晚辈出身岭南道,或是未受皇上养育之恩,那晚辈说不定真能拜在王爷帐下。可皇上对晚辈有救命的恩德,晚辈这条小命都是皇上给的,便也就只能还给皇上了。”
郑贵却好似诚心教导学生小辈一般,说道:“君子要懂得从权变通,像你这样的人才,若是就这样在此处蒙尘,岂不是太可惜了么?就是被我皇兄知道了,也会觉得是在暴殄天物吧?”
秋仪之答道:“王爷这话,晚辈拜收了。只是这天下还有所谓‘道统’的**。晚辈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之前王爷膝下的二王子郑谕几次被晚辈击败,若当时他就投降了朝廷,不知王爷心中感想如何?”
郑贵听了“哈哈”一笑道:“都说贤侄伶牙俐齿、口若悬河,果然名不虚传。这例子举得好!不过这天下素来成王败寇,臣服于强者、胜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万一郑谕投降了朝廷么……那就只能怪他眼光不好,没能看出谁是真正的赢家。最后老夫像今日这样反攻过来,定然会对其大加责罚,那也是罚他耳不清、目不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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