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毕竟年纪轻,摔这么一两下没什么大碍,更何况对方彬彬有礼,倒也不好临时碰瓷,便搭着对方的胳膊,略一使劲站了起来。这下少年看清了,对方双十年纪,肤色偏白,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正是先前打趣巨犬水土不服的布衣。
“哦原来是“高见”兄,你杵这儿干嘛。”
见少年认出自己,高见兄也不多废话,“在下陆良人,对你刚才所说的故事很感兴趣。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可否借地一叙。”
少年听他说话文邹邹的样子,起满了一身名为“别扭”的鸡皮疙瘩,嘴上却故意学他说话,“无妨。在下江蛟。”江蛟自娘胎里出来,嘴里头一次吐出这种话,舌头差点打结,脸上肌肉紧绷着,生怕一个松懈笑声就要突破牙关。
而江蛟这一张表情包的脸,陆良人竟似没看见,仍旧淡然自若地比了个请的姿势,“那就劳烦江兄带路了”。
江蛟讪笑着,只得折返后院。
说是借地一叙,可江蛟哪来的什么正经地,正堂自是去不得,婆婆指不定还在那坐着呢。好在风雅居风雅虽算不上,地方倒不小,除了正院,东西两侧各有一偏院,因无人居住,平日只供摆放旧物,无人打扫,脏是脏些,却也清静。
江蛟便领着陆良人朝着西院去了。
西院正中摆放着石桌,几个石凳,旧时大概供主人品茶对弈之用。两棵参天大树一左一右,本该如门神一般威严,此时搭着乱石杂草,反倒显出壮士老矣英雄末路之态。
江蛟先陆良人一步,攥着衣袖对着石凳随便一抹,便一屁股在对面石凳坐下了,还不忘翘起二郎腿,一副大爷模样。
陆良人见江蛟看似乡野莽夫,竟还替自己擦了凳子,虽说他袖子也不比这石凳干净到哪去,可毕竟是一片心意,对他也就生出一份好感。
陆良人坐定,轻咳一声道“方才听江兄提到那巨犬,可是叫牛头梗?”
“正是,怎么,你对这狗感兴趣?”
“说来也巧,在下家中正有一幼犬,通体雪白却生了对斗鸡眼。本以为是天生残疾,今听江兄一席话,倒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江蛟听闻一脸诧异,“哦?若真是牛头梗,那你可是得了宝贝,这尊“佛”可得好生伺候着,指不定哪天它一个不高兴,这凡世可要变天喽。”
“让江兄见笑了。只是在下对这牛头梗不甚了解,江兄见多识广,可否请江兄移步鄙宅一辨真伪呢?”
陆良人虽着布衣,谈吐却是不凡,又为人温润谦逊,换了旁人,怕是不好拒绝。可江蛟不一样。
陆良人这咬文嚼字的样子让江蛟烦透了,起初学两句是图个新鲜,若是听多了,好似几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恨不得一挥手给灭了口。
江蛟还真挥了挥手,瞎话信手拈来,“不了不了,我实在是太忙了。你看我们这店,一共没几个伙计,一秒少了我还不得倒闭。”
陆良人:“…………”
是多了你才会倒闭吧。:)
不过陆良人倒也不点破,既然对方拒绝也不便勉强,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起身告辞了。
见陆良人走远了,江蛟不禁嗤笑出声。这年头还真是什么怪胎都有。随口胡编一怪物,马上就有认亲的。早知道编一漂亮姑娘,是不是明天就有人来说媒了?
是夜。
“小女子身无分文又无依无靠,只能以身相许来报答大侠您救命之恩了!”说着这柔弱少女便义无反顾地扑向了江蛟的怀抱。江蛟右手一个悬腕将佩剑收入剑鞘,身体微向前倾,左手轻轻一览,便将少女纳入怀中。郎朗皓月,又有美人在怀,江蛟不禁沾沾自喜。这种时候不做点什么的话岂不……
……然后江蛟叱咤风云的大侠梦给一泡尿给憋醒了。:)
“草”江蛟暗骂一声,大侠再厉害还不得输给一泡尿,起身摸黑向茅房走去。
于此同时,一私家宅院内,陆良人手持一封信函,正抬头看天。从封口看,这信已被拆过。虽已夜深,可若人心中藏着事,自然是睡不着的。
今夜月亮被乌云遮住,连星星也看不见。伴着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好似有事要发生。
月黑风高夜,
……杀人放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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