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宝玉的脸色一变,回头说了几句话,随即扭头看向老鸨,道:“宣姨,可容我差人回家取上几张银票来?顶多半个时辰。”
老鸨为难道:“我倒是等得,可是良辰吉时等不得,半个时辰之后吉时可就过了。”
绿柳巷的规矩素来是不能赊账,这下姚宝玉也没了法子,只得朝下方众多客人道:“哪位哥哥愿意借弟弟我几万两银子,我也不白要,按照赌场规矩,六分利。”
一边说,姚宝玉的视线一边落在先前那几个最开始叫过价的富甲商贾身上,后者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默不作声,更不敢和姚宝玉对视。虽说六分利和一个兵部尚书之子的人情很诱人,但是那也要有命拿才行,金钱帮里的那些堂主,一个个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姚宝玉的脸色越发阴沉,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直接关上了窗户。老鸨牵着小花魁的手一步一步下了楼梯,将她领到少帮主身前,将小花魁的手交托至少帮主手中,道:“从现在起,小花魁就是钱公子的人了。”
少帮主接过小花魁的手,直接先开了她的红盖头,小花魁对上他炽热的眼神脸色一红,柔柔弱弱道:“望公子好好怜惜。”
声如蚊蚋,透着一股怯懦,好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所有人的心,不少本为少帮主感到不值的人这一刻突然觉得,二十万两银子换来跟这样的美人共度一夜**,似乎并不是件赔本的买卖。
少帮主大笑一声抱起小花魁,大步朝快意楼后院走去,再加上小花魁今日穿了一身红嫁衣,颇有些大喜之日抱着新娘入洞房的意思。
姚宝玉透过窗缝看见这一幕,怪笑一声道:“成了。”
徐远好奇问道:“现在你们可以跟我说说,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了吧?怎么?今日特意来快意楼蹲他钱公子只是为了让他多出十万两银子?”
姚宝玉笑道:“主意是小契出的,这事还是让他来告诉你吧。”
徐远扭头看向王契,后者摇摇头道:“让他多出些银子只是顺带的,故意与他抬价是跟宣姨的一桩买卖,绿柳巷的老鸨一个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宣姨更是如此。倘若不给她些好处,她断不可能会帮我们演这一场戏。”
姚宝玉嘿嘿笑道:“一个小花魁的红丸就卖了二十万两银子,等今天这件事传出去之后,快意楼京城第一青楼的地位无疑更加稳固。如果我是快意楼的老鸨的话,别说只是演一场戏了,就是让我脱光了衣服在绿柳巷里跑上一圈都乐意。”
徐远皱眉问道:“这么说来,你真正的棋子应该是那小花魁了?她是你安排的刺客?若是这样的话,金钱帮十有**会查到宝玉和你的头上,碍于你的身份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但是你的那些商铺,定然会受到影响。”
王契冷笑道:“若只是为了杀他,我何必等上这几个月,苦心孤诣地布下这个局?对于这样好色如命的人来说,世上有一件事比死还要痛苦一百倍。那小花魁是我买回来的苗疆蛊女,体内种下的是专门针对男子的气虚蛊。等他和小花魁敦伦之时,蛊虫便会进入他的体内,泄其精气,令其精气不足,再然后肾虚乏力,等到最后,他就是想做那事也有心无力,下半辈子只能当个活太监。”
姚宝玉走回桌前坐下,重新将因为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而浑身颤抖的佳人搂在怀里,拿起桌上的酒杯生生捏碎,捡起一片瓷碎片递至佳人嘴边,柔声道:“乖,吃了它。”
美人紧抿双唇,花容失色,拼命摇头的同时眼神里透露出丝丝哀求。姚宝玉将碎片抵在她的喉咙上,一点一点推进去,声音仍旧好像情人般温柔,“你若不愿吃的话,我喂你。”
徐远对此见怪不怪,站起身来走出包间,正好瞧见老鸨带着两位清倌人朝包间走来。
三年山上生活,兴许是受了武当山那些道士的影响心中多了几分恻隐之心,徐远淡淡道:“宝玉素来喜欢在细微处挑人话刺,我倒觉得宣姨不妨找两块红布蒙上二位妹妹的眼睛,再带到他的身前,这样一来,才算是从未见过男人。”
老鸨微微一愣,随即立刻掏出两块手帕为两位清倌人蒙上眼睛,朝徐远柔声道:“多谢公子提醒。”
刚刚她提起这两位清倌人时,有一句话并没有夸大,这两个清倌人自打五岁进快意楼来,的确是由她一手亲自调教而成。
虽说除了快意楼老鸨,她也做牙婆的买卖,没少往京城的大门大户里卖丫鬟,多年来的买卖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只认银子不认情,但是一十三载下来,多少也积了些最浅薄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