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跟着黑甲士兵离开了知府大人的私宅,陆琨锋才想起一件没办的正事来,站在门楣打开木头箱子,从中取出一块玉牌小心翼翼地交付给黑甲士兵,请他将其献给摄政王殿下。
陆家世世代代的琢玉匠都有个“玉色不美不治,玉质不佳不治,玉性不好不治”的规矩。这打算献给殿下的玉牌,质地细密温润,颜色白如截脂,光泽莹透纯净,自然是好玉中的好玉。玉牌出自陆家第七代家主之手,琢玉手艺被誉为陆家古今第二。至于第一,自然是那因为在镇国玉玺的龙头上落款而丢了脑袋的陆子冈。
徐远从黑甲士兵的手里拿过玉牌,轻轻摩挲几下,看着玉牌上的百骏图笑着道:“玉倒是好玉,只可惜琢玉的人不怎么样,是个蠢货。”
巴掌大小的玉牌上不多不少正好雕了一百匹骏马,虽说每一匹骏马神态各异且都栩栩如生,但是这些骏马满满当当地挤在一起,占据了玉牌每一寸空间,反倒没有了百骏图应有的气势。
皇宫里有一枚由陆子冈亲手雕刻而成的玉扳指,同样的百骏图,刻出高出叠峦的山谷和一个大开的城门,而马只雕了三匹,一匹驰骋城内,一匹正向城门飞奔,一匹刚从山谷间露出马头,仅仅如此却给人以藏有马匹无数奔腾欲出之感,以虚拟的手法表达了百骏之意,妙不可言。这枚玉扳指有一段时间是徐远的心头好,日日戴着,后来从武当山上回来之后每日要练拳,带着玉扳指不方便,就命人将其放回了皇宫宝库。
工和匠的区别,大抵就是这块玉牌和那枚玉扳指的区别。
徐远话锋一转,道:“我听说陆家琢玉起凸阳纹、镂空透雕、阴线刻划皆尽其妙,尤其擅长平面减地之技法,但若非技艺娴熟之人,用此技法琢玉耗时耗力。太傅,你说我是不是该给他们多几日,三日之内雕好三百玉佩的要求,是不是太苛刻了些?”
没等柳元说话,徐远又摇了摇头道:“三天时间这还是在路上紧赶慢赶挤出来的,若白鹿洞初夏文会的日子愿意推迟一段时间,那我多给他们几日也无妨。所以说,苛刻的可不是我。”
柳元笑着道:“这么说来,殿下要这三百白玉佩,是拿来送给今年要离开白鹿洞书院的三百学子的了。”
徐远点点头,道:“持有白玉佩者,在大徐境内等同于我大徐的将仕佐郎。到时候到了白鹿洞,我将这三百白玉佩一个一个给三百士子送过去,也算是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就算最后他们当中不少人去了北元,去了西河,去了女真也无妨,等再过上三四十年,这些去了北元,西河,女真的士子们身居要位,成为了北元的丞相,西河的尚书令,女真的内阁学士,结果在我大徐却是个从九品的将仕佐郎,想想都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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