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她还不回来?
何典簿轻轻按了按心口,此刻不知为何,她的心脏跳的异常地快。
别是出什么事了……
“何大人安好。”
门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小丫头,手里还端着个托盘。
托盘上放着一只细长颈的酒瓶。
但她明明没让人送酒过来……
何典簿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认出这是淑妃宫里的菱裳。
她的脑袋里顿时轰的一声。指尖也变得冰凉。
菱裳笑着说了句话,但她此刻似乎和外界隔绝开来了,听不到任何声音。
何典簿只从菱裳的口型里,辨认出对方说的是“这是娘娘赏您的”。
风把打开的窗扉吹的吱呀作响,宛如临终前的呻吟,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一点尖锐奇怪的气音。
菱裳端着托盘,一步步走到何典簿身侧,笑道:“大人还不快接了娘娘的赏?”
酒瓶用一只朱红的瓶塞堵的严严实实,然而何典簿却好像能闻到瓶子里那股浓烈又苦涩的属于死亡的气息。
她的头脑似乎又清明起来。
一切的感官都恢复了,争相拼命体验着最后片刻的光阴。
所有感觉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手心被冷汗浸湿。
菱裳又把托盘往前伸了伸:“何大人,请吧。”
何典簿笑了笑,伸出手,指尖有些颤抖,但还是牢牢握住酒瓶。
朱红的瓶塞被拔下,她的手托着瓶身,一口气倒进嘴里。
苦涩的毒酒从她的喉咙里灌下,五脏六腑顿时灼烧似的疼痛起来。
不过一瞬,她就惨白着脸倒在地上。
黑红的血从她的唇角溢出来。
滴答、滴答。血液滴落到地板上。
菱裳叹了口气,弯下腰把手指放到何典簿的鼻翼底下。
已经没了呼吸。
她站在那儿,盯着何典簿看了一会儿,终于收拾好托盘,离去。
夜风呼啸,夹杂着细雨。
雨水滴滴答答从树叶上落下。
盈彩给人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眼泪一下子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但她只是怔怔地站着,像给胶水粘住了似的半步也迈不开。
冷汗从她的背脊滑落,她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何大人已经死了,那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她了?
暖黄的烛火似乎渗着冷意,幽幽地,像许多兽类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她下意识转过身,想要逃出去,随便逃到哪里都好。
然而,两扇厚重的木门挡住了她的脚步。
盈彩又转回来,背脊贴着木门,身体靠着门扉慢慢滑落。
然而,一抬头,她却看见何典簿的眼皮颤了颤。
眼睛慢慢睁开了。
盈彩愣了一下,跑过去,拉着她的胳膊四处看看。惊道:“大人,您没死?”
何典簿也茫然地坐起身子,伸出自己的双手看了看:“……我还活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下意识摸了摸嘴唇边上,却摸到一手黑红的血。她的脚边还滚落了一个酒瓶。
这足以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
“何典簿,你醒了?”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阿雪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她跨过门槛,慢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