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火光里,她又重新坐在牢房里的干草堆上。
滴答、滴答。
不知何处传来水珠滴落的声音。
她笑笑,慢慢讲起了她从前的事。
父亲被捕之后,夕青家中就失去了经济来源,只靠着母亲和她替人绣手帕、洗衣裳赚取一些微薄的月钱。
然而,即便她们从早忙到晚,钱仍旧不够。
尤其是母亲还想供弟弟继续念学堂。
“饭都吃不上了,为什么还要送他去念书?娘,你也得想想我和妹妹啊。”
夕青不解,甚至为此几次三番和母亲吵架。
母亲低下头,声音很小:“我想还他清白。只有你弟弟能参加科举。”
夕青知道母亲说的“他”指的是父亲,终于也不说话了。
母亲又拉着她的胳膊:“夕青,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你能不能帮娘想想办法?”
夕青撇过头,终于还是应了:“行吧,我想想办法。”
巧的是,那年恰逢宫里过来采选,冲着三两月钱的“高额”薪酬,夕青报了名,入选宫中。
当时的她只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殊不知,厄运早把镰刀悬在了她的头上。
“没有那么多人是天生的恶人。一开始我也没想做那些事,”忆梅笑笑,“然而由不得我。”
第一年她被分到魏美人身边。
魏美人要她把掺了红花的糕饼给住在隔壁、怀有皇嗣的郑宝林送过去。
夕青再三犹豫,终究没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悄悄换了糕饼。
然而不知怎的,这事情给魏美人知道了。
“夕青,本宫这里不留不忠心的奴才。”
说完,便寻了个由头,让掖庭局把她关进了牢里。
这是她第二次入狱。
月光从墙壁上那扇小小的窗子里透进来,照在她带着习惯性笑意的脸上。
忆梅忽然停住不说话了。
阿雪等了一会儿,不由得追问:“后来呢?”
“后来魏美人倒了,我才被放了出来,”说着,忆梅笑了笑,“你以为我的好日子来了吗?怎么可能。”
她出来之后,被分派到了司膳司,负责给各宫主子送饭菜。
“那年冬天下了雪,路滑,饭菜从食盒里洒了出来。我便按着以往的惯例,折回去又拿了一份送过去。那份是郑宝林的。不过晚了些时候,郑宝林就大发雷霆,罚我跪在宫门外跪了三个时辰。”
说着,忆梅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尘封在记忆深处多年的冬日。
雪静静落着。
偶尔有一阵疾风吹过来,把树枝上积着的厚厚的雪吹落。
她跪在雪地里,冷意透过棉裤,从皮肤钻入骨缝。
疼痛、麻木、寒冷三种感觉混合在一起,每每想起,她仍会不自觉地颤抖。
屋子里传出郑宝林身边大宫女的声音:“宝林,那好像是从前替咱们换了糕饼的夕青。”
“那又如何?谁叫她晚了时候的?这罚该她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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