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珍琇忽然凑过去,压低声音,“不过说句不中听的,明雪,这种人你日后最好还是不要深交。”
阿雪歪歪脑袋,似乎有些不解。
“我可听说他高中之后,为了娶了太师家的女儿,抛妻弃女,”说着,珍琇撇撇嘴,“虽说那些大人们都夸他,说什么做事果断、前途不可限量之类的,但我总觉得,这种人实在可鄙。”
阿雪终于笑了笑:“确实,实在可鄙。”
她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在郑玉随身上。
他穿梭在人群里,弓着身子,讨好地笑着,似乎如鱼得水。
他那“满身才华”大抵也得到施展了吧。
她不由得回忆起郑玉随高中、打算休妻另娶之后,街坊们的谈话。
其中有一句让她印象格外深刻。
大意是,明芙一个穷秀才的女儿,一个只会洗衣做饭看店的普通民妇,已经配不上他了,不应该阻止他追求更好的日子。
她当时一听,怒火中烧,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给郑玉随点颜色瞧瞧。
原来这样,就是他追求的“更好的日子”。
她收回目光,心底的怒与怨莫名其妙淡去。
于她而言,他现在已经变成一个无关紧要又有些可鄙的陌生人了。
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人身上,实在是不值。
阿雪端起面前的桂花酿,抿了一小口。
一串清脆的琵琶音里,舞娘徐徐上前,踩着乐声,跳出轻快的舞步。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时间,殿内洋溢着欢快祥和的气氛。
元嘉帝放下手中的酒杯,朝安王笑道:“六皇弟近来终于立了世子,朕还没有好好恭喜你呢。”
安王却沉下脸色:“哼,何喜之有?”
元嘉帝不恼,只笑笑,不再说话。
阿雪却知道,这两年,安王的几个儿子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下沈月涟一个。
她的视线不由得往安王身边的那个年轻公子看去。
沈月涟和身旁的朝臣退杯换盏,笑容得体,进退有度。举手投足间,颇有世家公子的风范。
倒是半点也看不出几年前秋猎时候的狼狈模样。
她摇摇头,坐到自己的席位上。
却没注意到,自己转身之后对方慢慢移到她身上的眼神,仿佛躲在暗处的毒蛇窥伺猎物一般。
“月涟,”一个身着水青色长袍、头戴玉冠的公子走过来,指着阿雪,“你认识她?”
“有过几面之缘而已,”沈月涟笑笑,又问,“溪林,你怎么问这个?”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两年前的宫宴我喝醉了,认错了人,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第二天想要跟人家道歉,也没找到人,后来又把这事儿忙忘了。”
沈溪林抓抓头:“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就是她。月涟,既然你们见过,你应该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吧?我想一会儿给她赔礼道歉。”
“可……这都过了两年半了,说不定人家自己都不记得了,”月涟皱皱眉,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忽然笑道,“溪林,你这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沈溪林移开眼睛,有些心虚:“才、才没有呢。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月涟没有接话,反而把目光投向阿雪。
“你若真的在意她,我倒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你去求郁婕妤,让她帮你说和。”
“郁婕妤?”
“嗯,”月涟点点头,笑笑,“我想,她肯定会愿意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