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壳儿疼。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天,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停。
橙黄的夕阳坠在天边,地平线上浮现出绛红色的光。
雨水带来了些凉意,然而却没有带走空气里的沉闷。阿雪坐在树底下,摇着扇子纳凉。
她来到秦家不过两日之久,受到的试探就多达三四次。
假的毕竟不能成真。
按秦老爷这疑心病,她早晚得暴露。而秦家又豢养了私兵……看来,她必须得找些帮手。
阿雪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云泽芝的身影。
但是……
“少爷,少爷……”思绪忽然被小陶打断,他兴冲冲的朝她跑过来。
“这是出门捡到银子了?这么高兴。”
“哪儿有这好事啊?”小陶道,“是说书先生看今天捧场的人多,又多说了一场,还不要银子。”
阿雪点点头,垂着眼眸继续想之前的事情。
“少爷,你怎么不问问我,说书先生都讲了些什么?”
“不就是之前的狐狸精杀人事件吗,”阿雪不假思索道,“后面肯定又是什么少年游侠勘破真凶,最后与狐狸精大战三百回合取得胜利。”
这个套路,听得她耳朵都起茧了。
“不是不是,”小陶忙笑道,“您猜错了,今天说书先生讲的是那位云师爷来到溪客县后,巡街遇到的逸闻趣事。”
“巡街?”
“是啊,”小陶点点头,“据说这位师爷每日都要出来巡街,在溪客县整个儿逛上一遍,经常给人拉着、让他主持公道……”
难怪今日他能出现在巷口。
“还有别的吗?”
“据说近几日,他每到一家医馆,都会出些银子让医馆的人准备一些防治风寒的药。”
阿雪不由得想起昨日去的那家医馆。
那些药也是云泽芝让他们准备的吗?
阿雪若有所思。
单从今天见到的和从小陶这里听到的来说,这个云泽芝似乎是个可靠的。
然而这一切又都太过巧合,她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一场特意演出来给她看的戏?
“可昨日你不是还说这个云师爷可能是伤害前任县令的凶手、是妖魔鬼怪,今日他怎么就变成了一个爱护百姓的好官了?”
小陶抓抓头:“昨日的说书人讲的太差,被观众轰下来了。今天这个是新来的。”
“……”
风慢慢吹着,头顶的叶子簌簌作响。忽然,一片树叶飘下来,落在她手上,带出一点淡淡的水迹。
但夏日闷热,这水迹很快又干了。
“他每日都要去巡街?”
小陶点点头:“早上西半街,晚上东半街。”
阿雪忽然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天空一点点变成了暗淡的蓝色,几颗星子坠在天幕边上,微弱的光几乎要被带着水汽的热风吹灭。
“云师爷,吃饭了没?我给您烙张饼。”
云泽芝刚要说“吃了”,肚子里忽然传来咕噜一声。他尴尬地移开视线,从袖子里摸出几枚铜板:“那就麻烦张大爷了。”
“诶诶诶,我哪里能要您的钱,”张大爷连连摆手,“这摊子都是您帮我保下来的呢。”
“一码归一码,”云泽芝把铜板硬塞给张大爷,“你要是不收,我下次就没法再过来了。”
张大爷只得接过。
刺啦一声,白腾腾的油烟从锅面上升起,锅上的饼子一点点变得金黄。张大爷瞅准时机,抄起锅铲,轻轻一翻,又撒上葱花、萝卜丁、碎花生等佐料。
待这饼稍稍凉了些,张大爷把它卷起,递给云泽芝。云泽之刚要接过,斜刺里就忽然伸出一只黑黄的手,一把抢过,转而把一张字条塞到他手里。
“多谢您的饼嘞!”
云泽芝下意识抬起头,却只见一个头发蓬乱的少年,唰地一声消失在拐角。
他撇撇嘴,想要暗骂一句,但终究只叹了口气,打开字条。
——新任县令遇刺,现于城内回春医馆,已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