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才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入宫这许多年,原以为终于能有个手帕交了,没想到不过是为了害我设下的陷阱。”
“不是这样的……”秋芜忙道,“玉才人,苏才人待您是真心的啊,只是……”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玉才人拿起帕子,抹抹眼角,长叹一声,“春兰,明雪,你们放她走吧。从今往后,我们不同苏姐姐那边往来就是了。”
“才人,”春兰急道,“您不能这样啊。轻易饶过她,苏才人不得以为您是个好欺负的?万一日后蹬鼻子上脸,可怎么是好?”
玉才人垂下眼眸:“左右这么些年我也就是个软柿子,任人捏圆揉扁的,我也这么过来了。苏姐姐……罢了,由她吧。”
“明雪,你把秋芜带下去吧,苏姐姐给我的那封信你也让她带回去吧。”
说着,转过头不再看她们。
“玉才人,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秋芜忙道,“苏才人她是有苦衷的……”
“是郁贵妃,”秋芜拉住玉才人的衣袖,“是郁贵妃用才人的父亲胁迫才人这么做的,苏才人她也是没办法啊!”
话还没落音,屋外忽传来几声很轻的敲门声。
像是三更时分故意敲得很轻的梆子,恰到好处。
春兰和阿雪对视一眼,明雪用身子把秋芜挡住,春兰把门拉开半扇。
“……苏才人?”
春兰让开身子,门口露出披着斗篷的苏才人。
模糊朦胧的烛光把夜色划开一瞬。光与暗交界的地方,站着一个瘦削的人影。背负着沉沉的夜色,似乎即将要被压垮。
她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从眼眶里滑落:“玉妹妹,我对不起你……”
春兰急忙关上门。
玉才人大惊,忙上前,一把将她扶起:“苏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苏才人垂着头,声音哽咽:“我父亲出了事,现在只有郁家能帮他……我、我……玉妹妹,我实在对不起你,我原想着,等我父亲的事了了就来向你赔罪,任杀任剐都由你处置……”
“苏姐姐,你……”
玉才人长长叹息一声:“令尊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我让人备了银子,本想着明日就让春兰悄悄送过去的。如今……”
她把信交到苏才人手上:“若是这样能帮到苏姐姐你,那……罢了,无论贵妃如何,我都认了。”
“才人!”春兰一跺脚。
气得背过身子不看她。
苏才人却把信又塞回玉才人手里:“不行,我不能这样做。我父亲无辜,玉妹妹你就不无辜了吗?”
“我真是……我真是万死难咎,”苏才人说着,又流下泪来,“我这样做,和那些诬陷我父亲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我……”
窗外干枯梧桐树枝的影子落在窗纸上,在摇晃的灯光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阿雪看了玉才人一眼,玉才人适时拿出帕子,给苏才人拭去眼泪:“若苏姐姐信得过我,不如把这事同我说说?”
“我们一道想想办法。若实在不行……苏姐姐你再把这信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