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若您还有人证,也应当是和您无关之人才对,否则,贵妃必定会反咬一口,说您诬陷。”
明雪当时听完她的话,又如此说道。
尹采女深深呼吸几次,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道:“自然不只有一封遗书,榕树下面埋着的,还有秀雯的一方帕子,是水红色云雾绡的。奴婢记得,当年云雾绡不知为何变得十分难得,而这个色的云雾绡只有露华宫才分到了。”
“可后来,这水红色云雾绡又来了一批,许多宫里都分到了,”贵妃意味深长地扫了地上跪着的玉才人和罗美人一眼,“谁知是不是你同某些人联手,故意拿了这帕子来陷害本宫?”
“可这两批云雾绡,虽然颜色一样,仔细瞧的话,料子上的暗花一个是往左,一个则是往右。”
罗美人道:“娘娘您也别说是晓珍偷了秀雯的帕子故意来陷害您,即便要偷帕子,也得两人凑在一块儿才有机会啊。”
“若是硬说是晓珍指使了人来偷,晓珍不过一个二等宫女,哪里指使得了谁去偷露华宫掌事宫女秀雯的帕子?”
这事儿是苏才人告诉她们的,帕子和遗书也是苏才人找出来的。
“罗姐姐,玉妹妹,”苏才人当时道,“我做这件事不求别的,只求罗姐姐能托人将我父母从贵妃家中的私宅里接出来。”
说着,她拿出遗书和帕子:“只愿这两样东西能助罗姐姐和玉妹妹一臂之力。”
席间众人交换了眼神,依旧没有人说话。
尹采女又道:“况且,除此之外,奴婢还有人证。”
“单凭晓珍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把奴婢先前做好的屏风暗中替换掉,除了晓珍之外,当时,飞燕阁里还有个脸生的小太监,名唤安贵。安贵手心有一道疤,又惯用左手,”尹采女道,“四年前,他是从露华宫调到飞燕阁的,只不过换了个名字。安贵原名鸿沙,虽整日低着头,可飞燕阁里的宫人应当还有人记得此事。”
“什么鸿沙,”贵妃道,“本宫宫里现在可没这个人。若你说的是三年前那个,他早就掉井里淹死了。”
“况且,手心有疤,又惯用左手的人,也不是不能找出第二个。”
尹采女恨恨望着贵妃。
她知道贵妃心狠,但绝没想到能心狠至此。
身边之人都能说除就除。
风歇了,烛火也一动不动,静静燃着。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皇上,贵妃娘娘,”忽有人掀开帘子进来,“安贵的样子妾记得,鸿沙的样子妾也记得,确实是同一人不错。”
应才人苍白着脸,由侍女搀扶着上前,给元嘉帝行礼:“妾春芳殿才人应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你怎么来了?”
应才人用帕子捂着嘴,咳嗽几声:“妾听闻又有人提起四年前的案子,心里又想起从前的事,怎么也睡不着,便过来看看,”应才人又道,“妾听到尹氏的话了,能断定此事并非她所为。”
“尹氏作画,妾曾见过,当时便留意她画喜鹊时候的点睛之笔,觉得颇有神韵,因此托她画一幅喜鹊寒梅图的屏风。”
“当时屏风送过来的时候,妾总觉得哪里不对,喜鹊的眼睛似乎像尹氏从前画的,又似乎有一点分别,没了从前的神韵。”
“现在,仔细想来,当时那屏风确实疑点颇多,而且那料子也确实不是尹氏能买得起的。”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又集中在贵妃身上。
贵妃却只抚着自己步摇上垂下来的流苏,神色平静,似乎此事与她无关。
应才人又捂着嘴咳嗽几声,望向贵妃,声音有些颤抖:“贵妃娘娘,妾素来与您无冤无仇,您为何要害我?”
贵妃不答。
“贵妃,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元嘉帝的声音也沉了下去
朝臣之中有人掌心出汗,有人吞吞口水。
他们交换了个眼神。
有人端起茶盏,刮刮茶叶沫子。
他们的心又都放了回去。
贵妃松开垂在肩上的流苏,毫不在意地笑笑:“皇上,您先别着急,还有罗美人和玉才人还没说完呢。”
“本宫也想听听,她们是怎么指责本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