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这家人家的儿子幼时烧坏了脑袋,而阿芳平素又温驯怯懦好拿捏。
阿芳不愿,偷偷报名了宫中采选。虽被父母打了个半死,却也暂时逃过一劫。
“我、我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起疹子了呢……”
阿芳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姑姑闻声赶来,让医官给她把脉。
医官摸着胡子思索片刻,问:“小姑娘,你中午吃了些什么?”
“就是县衙里准备的饭菜……”
“只有县衙里的饭菜,不应该啊……”
“你中午不是还喝了一碗汤吗?”阿雪忽然插话,“你带了两碗,还分了我一碗呢。”
“哦,对……还有一碗木耳带鱼汤。”
“这就对了,”医馆摇摇头,叹了口气,“县衙的饭菜里有萝卜,你又吃了木耳和带鱼,这几样一起吃有的人很容易过敏。这样,我给你开个方子。”
阿芳一下子愣住了。
萝卜、带鱼、木耳……
“来,吃菜。”
她忽然想起午时阿雪温温柔柔给她夹的一筷子萝卜丝、她们午时一起分食的带鱼汤。
但……阿雪也全都吃完了啊。
“那她呢?她怎么没事?”阿芳扯着阿雪的胳膊,恨不能把那白净的皮肤盯出个花儿来。
没有。
一个红点儿都没有。
好像一块上好的白玉。
医官也给阿雪把了脉,温和道:“这位姑娘的脉象看起来并无异常,大约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吧,”转而又安慰阿芳,“你也别太过忧心,宫里的采选每年都会举办一次。”
阿雪也轻轻拍着阿芳的背脊,安慰:“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也别太着急了。我知道你家里催得急,若实在不行,就想想办法逃出来,找个地方做工,先捱一段时日。”
阿芳拽着阿雪的袖子哭了半晌。
阿雪只垂着眸子,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垂落的长长的发丝。
雪柳站在人群后头,摇摇头。
没用的东西。
转而揪着自己的帕子,在手里叠花儿玩。
看来,还是得靠她自己啊。
她捏着帕子的一角,把它抖开,帕子拂过她的手臂,那里原先带着的绞丝银镯子已经不知哪儿去了。
“雪柳……”身侧的同伴轻轻推了推她。
李雪柳抬起头,只见她面前让出一条小道。
小道的尽头,是红着眼眶、带着泪痕的阿芳。
众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盯着雪柳。
“是你……是你害了我……”阿芳流着泪,一面哽咽,一面控诉。
“我怎么了?”雪柳捏着帕子冷笑一声,“你脸上长疹子,是天意不让你入选,与我何干?”
“若不是你拿了两碗汤让我分给阿雪,我怎会脸上起疹子?”
“我也是好心,”雪柳抱着臂,“我表兄家里是开酒楼的,刚巧今天有新鲜带鱼和木耳,便做了汤分了我些,让我分给我的小姐妹们。我想着你平日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就都给你了。谁知道你运气这么不好?你自己过敏,怪得了谁?”
“我……”
阿芳讷讷盯着地面,目光呆滞。
是啊,同样的饭菜,阿雪吃了没事。她自己过敏,怪得了谁?
而且若不是她……
阿芳用帕子捂住脸,泪水打湿了手帕。
若是她实在太害怕李雪柳了……她怎会如此?
“采选年年都有,”阿雪的手抚摸着阿芳的背脊,仿佛柳絮沾湿了水,冰凉又柔软,她轻声道,“加把劲儿熬过去,明年再来就好。”
“阿雪……”
阿芳抽抽搭搭的哭着,任由阿雪用帕子拭去她脸上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