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掖庭局的时候,言馨便时常如此。
她也曾同管掖庭局的余姑姑说过。
“若这点小事你都忍不了,”她仍记得余姑姑那时淡淡同她道,“那你日后侍奉主子的时候,可是一点儿委屈都受不得了?”
“哟,告状去了?怎么样,你那关系可还靠得住了?”
她从余姑姑那儿出来,偏巧给言馨撞见了。
不但得了言馨一顿讥讽,当晚还被言馨关在了门外。
她只得在走廊里将就了一夜。
“算了吧,”乔若同阿雪道,“我忍忍就是了。”
阿雪心中摇头叹息。
这种事,只有本人立得起来才行。
别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指不定明雪也是靠巴结乔若才过的,”妙珠见阿雪面带怒意,赶忙煽风点火,“不然她干嘛一天天的这么捧着乔若?”
“还有除夕宴也是,”妙珠身后站着的一个女孩子也斜着眼睛瞧她们,“不然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偏偏选了她们两个过去帮忙?”
“真该让孙掌乐看看你们这副嘴脸。”阿雪冷声道。
明明按着司乐司的安排,帮着筹办宫宴这种事,在考核之前每个人都会轮到一次。
更遑论她和乔若上次还是抽签抽到的。
这些人一个个打扮得倒是漂亮,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她们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以恶毒的言语攻击他人。
“那你去告状呀,”言馨冷笑,“你敢吗?”
又睨了乔若一眼:“就算你敢的话,乔若……她敢吗?”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刺耳的笑声。
乔若的手在琴上重重一划。
琴弦嗡鸣。
“真生气了?”妙珠笑道,“不就是说了你两句,这么小气啊?”
“明雪,我们去找孙掌乐。”
乔若冷着脸起身,拽着阿雪的袖子往后门走去。
喧闹声像被按住了暂停键。
琴室里,众人集体沉默了一下。
“嚯,她还真去啊。”
“多大点儿事儿,”有人撇撇嘴,“小题大做,也不怕孙掌乐嫌烦。”
又有人问:“言馨,她真去了,我们怎么办呐?”
“她也就做做样子,不敢真去的,”言馨抱臂冷哼,“就她和平顺那档子事儿,要是给孙掌乐知道了,还不得给她赶出司乐司。”
宫规上写得清清楚楚,后宫女官严禁和内侍勾结。
她之前可是瞧见过,乔若和平顺私会呢。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
平顺又是德全公公身边的。
指不定女官考核,乔若也是靠了他的关系呢。
“练琴练琴,”言馨转身坐到凳子上,“三个月之后还有考核呢,何必为这些不相干的人费心?”
她能有今天,全靠她自己的本事。
不像乔若那种人。
言馨不屑地冷哼一声,手指在琴弦上重重一划。
屋外飘着冷雨。
北风浸着水汽。
阿雪感觉自己的脸上的皮肤快结冰了。
“乔若,你……”
她给乔若拽着往前走。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乔若脸上滑下来的泪珠子。
阿雪掏出手帕:“快擦擦,别哭了,那些人的话不要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为了之前的考核有多努力。一会儿我们跟孙掌乐好好说说……”
乔若忽然转身,一把抱住阿雪。
阿雪愣住。
风冷冷地吹着。
一滴温热的水珠落下。
是她的眼泪。
“你这是……”
“明雪,我想不明白,她们凭什么那样对我?”乔若一边掉眼泪,一边哽咽,“我又没碍着她们什么事儿……报名是我自己报的、考核是我自己考的、银子也是我自己出的,她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阿雪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我都知道……”
我知道你为考核付出了多少努力。
也知道你忍受了多少委屈。
阿雪的思绪飘回除夕夜宴之后的那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