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今早所为已是诽谤,”孙掌乐道,“没有证据,单凭臆测就往同僚身上泼脏水。言馨,你有没有想过,你说的话若是传开,日后乔若该如何自处?”
言馨低着头不说话。
“你早上如此讥讽诽谤,不过是觉得你蒙受不公罢了,但你的所作所为,难道对乔若来说就公平吗?”
阿雪戳破她:“你不过是借着自己的怀疑泄愤罢了。”
从前这种事她遇到过太多。
比如采选之前被烧掉的纸鸢。
比如无端被讥讽。
她们不过看着她好欺负,随意借着心里对她单方面的揣测,把平日里积攒的种种私愤都发泄在她身上而已。
屋檐上的雨珠一颗颗往下落着。
似乎循环往复,似乎没有尽头。
又一颗颗落在地上,碎成一瓣一瓣。
风冷冷地吹着。
言馨仍不说话。
孙掌乐道:“既是诽谤,按着宫规就该受罚。”
言馨咬着嘴唇,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打板子的准备。
诽谤,杖十。
还在掖庭局的时候,姑姑们就让她们牢记的宫规。
白纸黑字,不容分辨。
“但念在你是初犯,又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孙掌乐看了阿雪一眼,“明雪和乔若向我提议换种惩罚方式。”
“其一,将你禁言三日。这三日之内,你不准同任何人说话,也不准写字条交流。”
“其二,若你日后再诽谤或欺侮乔若,我便禀了朱司乐,将你逐出尚仪局。”
“此外,我还要命你为‘监督’,管理司乐司你们这批新人。若再有人向我禀报你欺侮同僚,我便将你逐出司乐司;若你的同僚中有人遭了欺侮,则扣你一个月的月钱。当然,若是一年之内无事发生,我也会禀报朱司乐,多给你三个月的月钱,并免掉你的一次考核。”
琴室之内,一片哗然。
阿雪和乔若对视一眼,露出一点欣慰的笑。
方才,二人找了孙掌乐,如此提议。
乔若平白受了言馨这么长时间的欺负,报仇固然重要,看言馨按着宫规被打板子也固然能让人心中畅快。
但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言馨在被打完板子之后变本加厉地欺负回来。
再加上言馨对乔若的欺负也还只停留在孤立和口头诽谤,没有发展到拳脚相加,阿雪便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名为“监督”,实则“被监督”。
但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的做法又不至于让言馨一怒之下来个鱼死网破。
“我平日里也会时常过来转转,”孙掌乐补充,“若是你做得好了,我自然也会给你奖励。”
“不过说起奖励,”孙掌乐走进琴室,拍拍手,“大家都停一下。”
众人见她进屋,忙从窗边散开,各自回到座位坐好。
或抚琴弄弦,或默记琴谱。
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孙掌乐却不在意,笑道“我过来还有一件事,就是要同你们说说三个月之后的考核细则。”
众人一听,又忙凑近。
“一是,此次考核依旧分组进行,”孙掌乐解释,“你们共有十二人,分成三组,每四人一组,抽签决定;二是,考核的地点,在清秋阁。”
而清秋阁,恰好就在夜阑殿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