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喝醉了发酒疯的家伙,”那女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又关切问道,“你没事吧?此地不宜久留,马上有人过来了。”
“可是他……”
“没事儿,”那女子不以为意地笑笑,“会有人给他‘收尸’的。”
偏殿的窗纸上映出两个相对而坐的身影。
阿雪倒了两杯茶水,端起其中一杯:“今日多谢您出手相助,阿雪以茶代酒,谢过您的相救之恩。”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对方笑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阿雪摇摇头:“若不是您,我今晚怕是难逃一劫,日后的前程也要断送于此。”
按着宫规,私通,免官逐之。
“敢问大人如何称呼?”
看对方发髻里垂下的丝带,应该是这宫里的七品女官。
但服饰又看着并不像司乐司的。
对方却轻轻笑笑:“你日后会知道的,”又问,“若我没认错,你应该是司乐司新上任的明掌乐?”
“大人怎么知道?”
“自然是你们朱司乐跟我说的。不过说起你们朱司乐,我方才好像看见她在找你,就在正殿那边。快去吧,别叫她等急了。”
阿雪听她如此说,便也不再问,忙找朱司乐去了。
月亮渐渐隐入厚密的灰云里,只露出一点模糊的月色。
司乐司内,几盏灯火被风吹得微微晃着。
“大人,事情就是这样。”
宫宴结束后,明雪把事情的经过同朱司乐说了一遍。
又问:“听那位大人的语气,您与她相识,那您可知道她是谁?阿雪想明日备上薄礼去谢她。”
“她是司籍司的杨典籍,算是我的手帕交。上次我还说找机会安排你们见一见呢,没想到今日你们竟自己碰见了,也真是缘分。”
“不过,你要去谢她,人去了、同她说说话就可以,礼物倒是不必,”朱司乐笑道,“她人一向古怪,我怕你带了过去,她回头又给我,让我给你送回来。”
阿雪犹豫:“但空着手去拜访总是不好……”
“你若非要带点什么的话……那就挑两本你觉得有趣的书给她捎过去。”
日升月落。
晨风轻轻一吹,月亮便掉到了山后面。
树梢上,糊着一层淡金色的日光。
阿雪抱着书往杨典籍住的院子里去。
爬山虎密密地爬满了整面墙,碧绿的叶子在风里轻轻颤动。
杨典籍躺在石榴花下的竹躺椅上,捧着一本书,一旁的石桌上放着一杯清茶。
一片花瓣落在茶杯里。
“你来了?”
杨典籍似乎丝毫不意外。
“过来坐,”她随手指了指,“旁边有石凳子。”
阿雪踌躇片刻,拿过怀里抱着的书递给杨典籍。
“这个送给您。”
阿雪原本还想备些别的礼物。
但仔细一想,万一送了不合人心意的东西,倒不如不送来得好。
于是找出两本自己从前读过、觉得颇有受益的书,仔细包好了拿了过来。
“谢礼啊,”杨典籍失笑,放下手里的书,接过阿雪的,细细翻看,“这书确实好看,你还做了批注,也是细心。”
二人聊了许久。
杨典籍把阿雪送出门时笑道:“从前她夸你我还不以为意,没想到你确实是个有些才学的。只可惜我不日便要离宫,不然肯定得把你从她那边要过来。”
“您……要离宫?”
“她还没跟你说啊,我被免职了,”杨典籍笑笑,又补充,“不过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和昨天的事没关系,你不用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