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池时,他便噗通一跪,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跟在她身后的婆子,看着池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是在长房伺候的,如今府中哪个不晓得,老太太已经不偏帮长房了,五房的池九太过邪性。
据说她那眼眸,就是勾魂使者的钩子,同她对视一眼,那是把要阳寿都钩掉的。
婆子想着,眼神不停地闪烁,一下子看左边,一下子看右边,就是不敢看池时。
“九公子,老奴拦了,硬是没有拦住。”
池时摆了摆手,那婆子余光瞟着,如同获得大赦一般,拔腿就跑了。
池时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蹲下身去,看着地上跪着的孩子,“说吧,你进来了没有疯喊,说明是个有成算的。那个婆子虽然说的不中听,但却是最妥当的办法。”
“毕竟我只是一个仵作,擅长验尸。而追人,那是京兆府捕头的拿手绝活。”
像她在祐海的时候,验尸是她的事情,但是捉拿真凶归案这种事情,那都是陆锦的活儿。
“说说你的想法吧。”
那少年抬起头来,他有一双十分清亮有神的眼睛。
“我要找的就是仵作。因为我知道,我弟弟根本就不是被拍花子抓走了,而是被人杀死了,我在乱葬岗上,找到了他的骸骨。”
池时一愣,转身走到那石头桌子跟前,坐了下来,那孩子一瞧,快步的跟了上来。
已经从房中拿出来梳子的池瑛,拿起茶盏,给那孩子倒了一杯水。
“怎么说?”池时问道。
“我名字叫做柳荣,我弟弟名叫柳芳。我们一家子都是住在城南的平民百姓,主要的营生是卖阳春面。小子今年十二岁,在池五夫人的一个酒坊里做学徒,跟着人学酿酒。”
“哪家酒坊?”池时问道,姚氏名下产业太多,她不记得,可久乐记得。
“南杏坊,是专门做果子酒的”,少年柳荣说道。
池时看了一眼久乐,久乐点了点头,姚氏名下,的确是有一个南杏坊,是以杏子酒起家的,但如今卖得最好的是梨花白。
“我小弟柳芳,今年只有四岁。我爷奶去得早,爹娘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中,便每天带着他一起去卖阳春面的摊子上。三日之前,正午的时候,摊子上的生意特别的好。”
“我阿爹阿娘忙得不可开交,等闲下来之后,便发现我小弟不见了。”
池时听着,微微蹙眉,“一般的人,发现孩子不见,都会以为贪玩躲起来,或者是被拍花子抓走了。你怎么会想到去乱葬岗,又怎么会认为一具骸骨,便是你弟弟?”
不过才三日而已,就算是炎炎夏日,尸体腐烂得快,也不至于三日便只剩骨头了。
柳荣刚刚说的,可是他发现了一具骸骨,而不是一具尸体。
柳荣闻言眼眶一红,“因为我弟弟不是第一个。”
去屋子里拿果子的池瑛脚步一顿,快步的走了过来,将装着洗好的果子的盘子,放到了石头桌子上。
柳荣看也没有看那果子一眼,只是抬着头梗着脖子,认认真真的看着池时说道,“因为我弟弟不是第一个。他们都是在巷子里捉迷藏的时候,消失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