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子同盼紫一个激灵,打水的打水,去取寿衣的取寿衣去了。
池时动作很快,虽然人已经死了很久了,尸体僵直。但是缝尸整理遗容这种事情,于她而言,乃是家常便饭,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
等到京兆府的人过来的时候,缠枝已经重新敛好了,安静地躺在棺材之中,不复之前的恐怖模样了。
池时对着前来的曹推官轻轻地点了点头,随着那苗嬷嬷走了出去。
跟上来的周羡,从袖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了池时,亦是没有说话。
每次池时遇到了有孩子死亡的案子,总是比旁的时候,要心情低落许多。
……
这还是池时头一回瞧见惠安公主,与想象中的饱受折磨,十分消瘦的样子不一样。
她生得白白胖胖的,明明是个圆脸,面相看上去很和善,却一直板着个脸,给人一种颇为不好亲近之感。
“多谢楚王殿下还有池仵作替我洗清冤屈”,惠安公主轻声说道,她的声调对比寻常女子,有些过于硬朗,同那娇滴滴的穆萍,简直是就完全相反的性格。
周羡端起苗嬷嬷泡好的茶,轻抿了一口,将那茶盏放下了,方才斯条慢理的开了口。
“童家不仁,姑母若是想要和离,羡可以出面牵头。”
惠安公主一愣,惊讶地看向了周羡,那正端着果子的苗嬷嬷,一下子便激动了起来,“公主,公主,你听到没有,楚王殿下说您可以和离!咱们走吧,这童家没有一个好东西,这么多年来,他们宠妾灭妻,公主受尽了委屈。”
苗嬷嬷说着,又小跑到了周羡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多谢。不过我不打算和离,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也习惯了。”
怕池时同周羡误会,惠安公主又摆了摆手,解释道,“咱们大梁还没有公主和离的先例,我不想为了我开了先河。但最重要的是,若是我和离了,我女儿便不好说亲了。”
“这些日子,我正在帮她相看人家。说起来有些难堪,驸马乃是地方大员,这个身份,于我女儿择亲上,是个助力。我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没有道理,拿好处的时候,便一走了之。”
她说着,又看向了苗嬷嬷,声音轻柔了许多。
“嬷嬷一直诚心待我,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也不怕在小辈面前丢脸,向来都是有什么便说什么。这回童家栽了跟头,殿下亲自登门为我撑腰。”
“一来她们有所忌惮,不敢再对我怎样。二来穆萍同那头生了嫌隙。日后这府中若是再无后嗣,那我的女儿,便是童家这一辈唯一的一个孩子……”
“若是有后嗣,我女儿已经出嫁了,童家的家产,谁得了去,又同我有什么干系呢。左右我是嫡母,不管谁生的,都要唤我一声母亲。”
惠安公主说着,长叹了一口气,“就算和离再嫁,这天下哪里就有真正的乐园呢?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至少这本经书,我已经念熟悉了。”
周羡挑了挑眉,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可以帮助惠安公主和离,但是人家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
“公主知晓当年宫中发生的小宫女投井身亡的事么?”
池时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