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他,有些事,出了问题。
那些人既然如此敬重谢咏萱,就不应该一刻不停地敲门。
正常情况下,若无人应答,不应该是敲击声,停一下么?
哪有这种一直敲不带停的?
除非对方是来找茬。
并且,还带了很多兄弟来,确保一开门,就予人重击。
正在这时,内间传来谢咏萱的声音:“谁呀?一直在敲门儿。”
谢咏萱喊声不小,门外之人可能也是听到了,敲门声音缓一下,又继续响起来。
谢咏萱不敢再喊太大声了。
尊者还在外头休息着,虽这敲门声没有停过,但那动静也不算太大,一般而言,还是不算很能扰人睡眠。
但,自己若是再喊几声,尊者这觉,可能真就是睡不成了。
谢咏萱对自己声音的大小,还是有着较为明确的认知。
他耐着性子裹好衣服,走到外头,发现尊者果然还在床上躺着,于是乎他放轻脚步,慢慢踱至门口。
仿佛是感到有人在门口,门外敲门声停下来,传来声音:“我家主人有请,还请配合。”
谢咏萱没听出什么来。
但,大半夜,特别是趁着龙吟尊者睡觉之际来打扰的,能是什么好人?
他想也不想就回:“让你家主人等着,我这边不方便。”
语毕,他毫不犹豫,就想转身就走。
却不想门外传来隐隐威胁:“我们是好心相请,本想着和和气气解决事情,但现在看阁下这态度,倒像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腔调怪异,口音也有些生硬。
谢咏萱终于听出来一些熟悉。
他有些恍然大悟,这说话方式,可不就是今日在楼梯上把他堵住那些北离人?
他们还敢来?
难道是趁着自己护卫队歇下了,想挑这个空档,把自己和尊者一并带走?
如此简单的招数,他谢咏萱怎会上当,当他是傻的吗?
谢咏萱本想离开,但对方那威胁之语犹在耳畔。
加之,自己遣人去尊者房间拿东西,算算时辰,他们也该回来了,到时,难免会跟门口这些人碰上面。
而一碰面,说不定就会被门口这些人扣住,当人质。
谢咏萱此时有些真心实意地犯难了。
方才,他还以为这伎俩十分上不得台面。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伎俩简单,但奈何它好用。
毕竟,只要他们堵在门口,自己,或自己派遣的人总有一天会出去,他们若能持之以恒蹲着,必能蹲到人。
转身逃避已是不行。
谢咏萱转身看了一眼在床上歇息的龙吟尊者,声音放轻几分:“你们这是来找人的?只找我一个?”
却没想对方没给面子:“两个。今儿早上,和我们老大起冲突那两个。”
泛着冷色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把影子照得很长。
谢咏薇低头,与地上那一团阴影对视一下,就听到门外继续传来声响:“谢小姐,您在吗?”
“我家殿下有请,若您方便,还请与我们走一趟。”
谢咏薇方才在里面安静了这么久,见外的声音也没有停,由此可见,外头之人完全不相信自己已然歇下
或者说,他们压根不在乎自己是否歇下,只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应答。
毕竟,听起来,他们也只是传话之人而已。
半夜扰了自己清净的罪魁祸首,还是那北离皇子,百里遥。
谢咏薇尝试着离门远点,干了些别的事情。
但无论她是在看书,还是在房内走动,亦或是一动不动,那敲门声和询问声,都在继续进行,轮换着循环。
一股焦躁从胸膛处,蔓延至全身。
谢咏薇慢慢蜷缩起脚趾。
如此,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外面的人都完全察觉,他们知道自己在里头,故而锲而不舍地询问。
而无论自己如何逃避,他们都毫不在意。
毕竟,他们只是听从命令罢了。
或许他们得到的命令,就是“无论如何,都得让自己去北离皇子那一趟”。
这么想着,谢咏薇的心又平静了些。
在门外那一直循环不停的声音,实在是让人心烦意乱。
谢咏薇原本就听力灵敏,这声音在寂静房间内响起,完全没法让她忽略,反而是占据了她的全部注意。
谢咏薇紧紧咬着唇。
指尖已经被她按得发白,上边传来阵痛,却已经没法让她转移注意力。
此时,门口再一次响来声音。
“谢小姐,我们知道您在里面,殿下此举,并非是为难你,不过是想请您过去,再探讨一下病情罢了,还望您理解。”
窗外响起猛烈的蝉鸣。
谢咏薇后背靠着墙,慢慢蹲下来,她不知是自己耳鸣了,还是外头的蝉鸣。
多年前,被冷湖水漫过口鼻的经历。
此时此刻,又无比清晰地,在她身上展现出来。
胸口处极闷,好像呼吸不来,耳边嗡嗡作响,谢咏薇紧紧皱着眉,用手捂上耳朵。
明明是夜。
大部分人已进入安眠,但枝头的蝉,仍在剧烈鸣叫。
谢咏萱被蝉鸣吵得有些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