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他,缓缓地点点头,等着他下面的话。
扎纸匠说道:“嗯,我是扎纸门的,但你不是,所以你不用顾忌门内的规矩,这事你来做,我在旁边教。”
好家伙,这人的表达方式真奇怪,整了半天,问我能不能听懂话,原来是这意思。
后来我才知道,扎纸匠不是高冷,是超过两个字以上的话,他容易说不明白……
我不明白扎纸匠为什么突然想明白了,但他既然愿意伸手帮忙,我也不问那么多了,打听人家**,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让扎纸匠先在屋里坐会,我把张旺带了回来,一共也没多远的路,张旺死活拿着他那破包,也不知道里面有啥宝贝。
我在互相介绍后,张旺握着扎纸匠的手,使劲的摇晃着,激动地说道:“恁就是俺再生父母啊!”
扎纸匠看着张旺,这张扑克牌脸竟然扯了下嘴角,卧槽,原来他会笑!
扎纸匠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半晌,把手指伸出窗外,说道:“西南风,做吧。”
确实,所有的玄门都忌讳东风,东方的镇守神是朱雀,主火,不适合做超度之类的法事。
而扎纸匠所需要的材料就比较复杂了,别的不说,单说第一条,用的竹子特别有讲究,这竹子,要沾过阳气,但不能碰过阳光。
我看着扎纸匠,哭笑不得地说道:“兄弟,别打哑谜了,你就抓紧说吧。”
可扎纸匠一脸正色地说道:“书上就这么些的,我也是第一次做,具体用什么,书上没写。”
我仰起头,不断地轻拍着脑门,不断地思考,沾过阳气,还不能见过阳光,这不扯犊子吗?世间所有阳气,都是从阳光上来的,包括人身上的阳气。
《卦经》里也讲过,额头前面不要留刘海,特别是小孩,会导致阴阳失衡,时间久了确实会体弱。包括,老辈人也在说,不要一直在屋里呆着,出去换换气,这换的气,不是空气,而是阳气。
我嘬着牙花子冥思苦想,几十分钟以后,我们仍然在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想出个结果。
我们不断的提出各种方法,但都站不住脚,最后又被推翻。
原材料一时间成了拦路虎,我皱着眉头,双手狂抓后脑勺,问道:“普通的竹子不行吗?”
扎纸匠点点头,说道:“行。”
没等我兴奋呢,他继续说道:“不管用,可不赖我。”
好家伙,说话还带大喘气的。
虞澜在一旁也苦苦的想着,突然,她的眉头舒展开一些,自顾自地:“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好家伙,还挺文艺?
我们仨同时看向她,虞澜有些兴奋地说道:“炊烟,算不算阳气?”
这问题更像是她在自问自答,她继续分析着:“如果算的话,那用火烤一下,是不是也行?”
扎纸匠马上泼来一盆冷水:“不行,竹子见了明火,会变得很脆,根本用不了。”
虞澜失望的叹了口气,而我的眼中却又了光,虞澜换个了方向,这件事就有了新的转机。
我淡淡地说道:“未必。”
这两个字吸引了几人的目光,我挑了下眼皮,说道:“不能见明火,不代表不能见水蒸气,水蒸气也是人间的烟火。“
说完,我兴奋的拍了下桌子。
以前农村过年的时候,都自己扎灯笼,这灯笼的骨架就是竹篾,也就是竹子劈成小片儿,放在锅里蒸,有条件的再放桐油里泡泡,这样的竹子韧性极好。
这办法越寻思越觉得靠谱,有枣没枣搂一杆子!
事不宜迟,我快步跑到批发市场,好来不济弄回来几根竹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在门口架好大锅,嘁哩喀喳的把竹子劈开,几个人围着大锅就开始期待着。
竹子一出锅,果然,韧性极高,最起码符合扎纸匠的工艺需求了。
而剩下的东西就比较好准备了,黄表纸、干草等等,这都比较常见。
可原材料凑齐了只是开始,我们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张旺工友的碎肉,都没了。
扎纸匠短暂地思考了一下,问道:“那几个人的随身物品有没有?”
张旺从肩上摘下背包,说道:“有倒是有,可是,俺得交给他们家人啊。”
我捅了捅张旺,小声地说道:“你得拎的清轻重,这功夫你别犯轴啊。”
张旺咬着嘴唇,紧皱眉头,如同做了天大般的决定一样,把背包直接打开了。他说道:“这都是俺工友活着时候最喜欢的东西,恁拿去吧。”
扎纸匠接过背包,他又扯了下嘴角,突然说道:“恁放心。”
这一句陕北话,说的我们猝不及防。
张旺激动地说道:“老乡?”
我心中有点画魂,难不成,扎纸匠认识张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