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事,我算是驾轻就熟,贸然登门肯定要碰一鼻子灰,还是先摸摸门路,再投其所好。
我按照卡片上的地址找了过去,却发现之前的计划全都落空。
我以为阿明的情况和王生家里差不多,不说多富贵,但绝对不差钱。
刚才司机带我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越走越偏僻,我还安慰自己,别墅都建在郊区。
现在看看,郊区不假,但并没有别墅,伫立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不算大的废品收购站。
我仔细对照一下卡片,发现确实没错。
啧,有点难办。
我顺着泥泞的地面往里走,尽量避开黄褐色的不知名液体,零散的废品随意地堆砌在地上,走上去发出咯咯吱吱地响声。
“汪汪汪。”
雄厚而有力的犬吠声响起的同时,一道黄影立马扑了上来。
好家伙,这种大狼狗的战斗力,绝对不亚于一个成年男性!最重要的是,我跟它完全没道理可讲。
“大黄。”
院子里冒出一个低沉的男声,把这恶犬喊住。
这时,一个身材矮小,头上秃顶,身穿白背心的中年男人从院子里探出头。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一人一狗,尽量挤出个笑意。
“卖废品啊?”
我整理下背包,四下瞧瞧,缓步走了上去。
“叔儿,是阿明让我来的。”
中年男人明显一愣,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
“我不认识什么阿明,你找错了。”
其实,我这心里一直还画魂,我总觉得自己走错地方了,可他现在态度反而让我确认了。
这里,就是阿明的家。
不过,我很好奇的是,就算阿明不学无术,但也不至于让自家人露出此等嫌弃吧?
我点点头,故意在上衣兜里揣了揣:“那您帮我指条路呗,阿明让我给他家里人带点东西,我得把东西送到了。”
此话一出,这男人有些警觉地看着我,眼神中还掺杂着些许疑惑。
见他不说话,我便点点头:“那,不好意思啦。”
说完,我扭头就要走。
“阿明,让你带什么?”
果然,人都是经不住好奇的,越是看不见的东西,越让人抓心挠肝。
我缓缓转过身子,轻声道:“只能给他家人,我不方便说。”
这男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低声开口道:“我是他爹。”
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你不是不认识么?”
男人顿时有些语塞,两手攥起脏兮兮的裤兜,整个人显得特别局促。
罢了,我也不想难为他。
“进屋说吧。”
说完,我扭头走了回来,先一步走在前面。
这院子伫立着几座高耸的废品山,连水泥墙中的缝隙也被废纸壳填满,往前走几步,脚下便传来不知名金属发出撞击声,大黄狗乖乖地跟在我们身后,虽然依旧眼神不善,但好在有主人在场,倒还算安全。
进了屋,男人随手摁在墙上的开关,古老而昏黄的灯光很吃力地把屋里照亮,即便是在白天,即便有了灯光加持,可这逼仄的小屋依然阴沉地像个雷雨天。
半导体收音机在黑黢黢的窗台上发出滋滋啦啦的杂音,男人疾步走上去,把屋里唯一的家电摁灭。
随即,男人有些窘迫地搓搓手,四下看了看,指了指沙发:“你,坐着吧。”
我把背包卸下,随后扔在沙发上,又重重地坐了上去。
刚一坐下,一阵刺骨之痛从我身下传来,我定睛一看,满是破洞的真皮沙发中,赫然立着半尺长的洋钉。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了个位置,再看看这破破烂烂的沙发,就像是这个满目疮痍的家。
阿明父亲端起脱瓷的大茶缸,狠狠地喝一口:“阿明,让你带什么来啊?”
我搓了搓手,坦白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阿明走多久了?”
我没犹豫,直接进入到正题。
阿明父亲猛然站了起来,手上的茶缸狠狠摔在桌面上:“你走!”
“他死了。”
我这一句话的出现,像是一道闪电直接劈中了阿明父亲,手迟迟没从茶缸上挪下来。
半晌儿,阿明父亲从震惊中走了出来,有些呆滞地问了一句:“你是警察?”
“不,我是道士。我见到你儿子的亡魂,我今天来,是替阿明来的。”
阿明父亲半张着嘴,用力挠了挠头,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话问的我一头雾水,但还是缓缓点点头。
然而,阿明父亲只说了一个字,直接把我三观震碎。
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