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带来的视觉冲击实在太强了,真不是普通人能招架住的。
好不容易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一抬头正撞见张老的目光。
“吐完了?”
我无力地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吐完就干活。”
说完,张老把手上的袋子解下来,从里面掏出一把短头铁锨:“装起来。”
我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迟迟没敢接过铁锨,让我抓鬼,我一点不打怵,可让我面对这么个场面,是个人都会害怕吧?
“拿着啊!”
张老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把铁锨直接塞在我怀里。
所有人的目光像是刀子,十分凌厉地插在我身上,再看看怀里的铁锨,我知道,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我深吸几口气,横下一条心,把脑袋扭向一旁,两眼紧闭,全凭着感觉把地上这摊碎肉装进口袋中。
约摸着过了十几分钟,我手上的铁锨被一股大力抢走。
我睁眼一看,张老一脸不满地半弯着腰,两眼直视着碎肉,手上麻利地翻动着,嘴上还不忘怒斥着。
“就这点胆子,趁早回家抱孩子吧!”
说完,张老再也没说话,只剩下铁锨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啪”
随着最后一碰碎肉落尽袋子里,张老将其丢给我:“背着。”
我看着从袋子里渗出地滴滴液体陷入了沉思,张老一把将袋子塞进我手上,也不管我怎么想,转头和胖男人又说了几句。
这时,一阵猛烈地刹车声响起,小黄毛骑着破自行车,来了个原地漂移,差点给我轮椅掀翻。
小黄毛从车筐里拿出柳条,在我面前晃了晃:“是这玩应不?”
我没出声,一把将柳条接过来,我要这东西是以防不测,不想招摇过市。
“走了。”
张老路过的我身边的时候,不咸不淡地丢出一句话,便慢慢悠悠地推着自行车,单脚滑动助力,大腿往上一抬,稳稳地坐在车座子上。
小黄毛看看袋子,又看看我,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自己都被吓的够呛,也没多说什么,别再给他吓个好歹。
回去的路上,小黄毛有几次能超过张老,可每次都故意放慢速度,始终和张老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好像在刻意回避什么。
终于,距离渐渐拉开一些,小黄毛捏了捏车闸,低声说了一句。
“你没觉得这老头挺邪性吗?”
我凝神想了想,好像明白小黄毛的意思了。
“不至于吧?”
“看他这样,估计在这行当了混了有些日子了,估计他早就麻木了吧。”
小黄毛保持匀速前进,嘴里咕哝着:“不是,和行当没关系,就是这老头不太对劲。”
“你发现什么了?”
“没有。”
小黄毛干净利落地回答,反而让我有了更深一步的戒备。
很多时候,直觉要比证据更可靠。
到了殡仪馆,张老把自行车停靠在墙边,慢悠悠地走进炼人房,随手指向墙角。
“扔那吧。”
说完,从保安的旱烟盒里摸出点烟丝,又仔细擦擦从怀里拿出的烟袋,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一手提着袋子,轻声道:“死者为大,怎么也给放个干净地方吧?”
张老低着头,用牙签扎了扎烟斗:“你信点啥?”
“啊?”
我狐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张老抬头扫了我一眼:“我问你,有没有信仰。”
“我……”
话到嘴边,我赶紧收住口风:“我没有。”
张老呵呵一笑:“想挣这份钱,你就什么都别信。”
嗯?这不太对吧?
我把装满碎肉地袋子放在金属床上,佯装求教地问道:“做咱们这行的,怎么也得敬畏死者啊。”
张老一挑眉,反问道:“谁跟你说的?”
我一时有些语塞,这还用说吗?但凡是个正常人,也应该想到这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