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林匆匆走进银行,出来的时候眼圈又开始泛红,崔林有意避开我的目光,故意不让我看出他脸上的悲色。我瞄了他一眼,很知趣地闭上嘴,什么都没问。
可崔林自己憋不住了,把银行卡和一叠红票子放在我面前,用力地晃了晃,语气中的哽咽愈发严重:“自从我遭了难,曾经的心腹临阵倒戈,以前的朋友更是怕惹一身骚,一个个躲的远远的,就连陈大夫都开始狗眼看人低。”
“我万万没想到,能在危难之中伸出援手的,竟然是两个不算熟络的人。”崔林死死地捏着银行卡,直至关节变成了青白色。
我用力地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这样也好,不碰上生死攸关的事儿,你永远看不清旁人的面目。”
“是啊!”崔林深吸的一口气,两眼看着手上的钞票发呆:“我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缘还不错,现在看看,不是我的人缘好,是我背后的势力够强,如今我垮台了,这些所谓的友谊,自然像空中楼阁,早已烟消云散。”
我抓着崔林的手,把钱塞进他的上衣兜里,嘴上说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相信一个道士的专业素养。”我大大咧咧地笑了几声,尽量把低沉的气氛驱散开。
崔林微微一怔,转而也笑了起来:“好,相信你。”
到了旅店,陈大夫已经把药放在了房间里,崔林随意的摆弄着这些瓶瓶罐罐,笑着安慰道:“等你把这些药吃完了,你身体就好了。”
乞丐满脸内疚地说道:“我这一条烂命,何德何能配得上这么贵的药?”
“陈大夫给我重新换了药。”乞丐低声说道,那语气竟有些像做错事的孩子。
崔林和我对了个眼神,转头问道:“换就换呗,怎么啦?”
“我说没钱,陈大夫说,把账记在你身上。”乞丐地声音越来越小:“我真不是故意的。”
崔林爽朗地笑了几声:“我寻思多大个事儿呢,钱的事,你不用管。”
我在一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崔林总说是我帮了他,我又何尝不是把他带进了新的泥潭?若是真算起来,到底是谁欠谁的,还真不好说。
自从见过黑衣人,崔林就显得有些六神无主,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转圈,眼睛恨不得贴在挂钟上看,手里的香烟刚刚掐灭,扎眼的功夫又燃起一根,时不时里的叹几口气,心神不宁的看着窗外。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在这期间,崔林基本是水米未沾。我能理解他心中的焦灼,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种事没发劝。
次日中午,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崔林眼中的焦灼愈发强烈,香烟在崔林的嘴角发出滋滋的声音,燃烧的速度也愈发加快。
“这,怎么还不来呢?咳咳……”说着,崔林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力的踩了踩。
我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你要是一直抽烟,他就算来了,也被你呛跑了。”
“该来的总会来,你就安心等着吧。”
我慢悠悠地丢给崔林一句话,便自顾自地靠在床上,微闭双目,静静等待着。
其实,我也有点心焦,准确地说,好奇心成分更大一些,我特别想知道,那句没头没脑的话,会带来什么东西。可我不能表现出来,崔林已经很焦虑了,我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屋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可时间并不会因为谁的焦灼而改变。终于指针慢慢地溜向十二点,秒针触碰到十二点的一瞬间,敲门声陡然响起。
好家伙,这人是有强迫症吧?否则怎么会把时间卡的如此严丝合缝?
崔林像是火烧屁股一样从凳子上窜了起来,打开房门的一刻,他却愣在了门口。崔林的背影把门口挡的严严实实的,我根本看不见门外的情况,但崔林的反应让我察觉到一丝异常。
“怎么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到了床下,把钢刀紧握在手里。
“你、你找谁?”崔林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