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林昭问道。

林昭是想问汤圆的伤，但是汤圆显然并不在意被铁矛洞穿的手。汤圆摇了摇头，答非所问：“没多少感觉，就是……松了口气。终于报仇了。”

林昭有些意外。按照他曾经读过的小说、看过的电视来说，一般这时候复仇完毕，不应该都失去人生目标，空虚寂寞冷吗？面前这个退役少女为什么完全不一样？

他瞥了一眼汤圆。以他现在的视力，足以在黑暗中就着那用魔法折射下来的微弱月光，看清楚汤圆脸上的表情。

这个刚刚退役完成复仇的少女，坐在亭子那里摇摇晃晃，眼睛四十五度向上，像是在思念着谁。

难不成汤圆在军中，会交了什么男朋友？

仿佛是受到了汤圆的传染，林昭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中，思念也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在艾欧尼亚时，他一心想着生存、逃跑，完全忽略了和辛德拉、甚至和阿狸之间的关系。现在想起来，自己似乎得到了她们太多的帮助，而在一系列的事情中，忽略了太多。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辛德拉和阿狸捆绑在身边的，他对于艾欧尼亚没有多少归属感，甚至对辛德拉和阿狸也没有太过用心、太过认真地去对待。

他一直认为自己和这个自己无意间闯入的世界格格不入，直到现在，当他离开艾欧尼亚，站在诺克萨斯这个陌生彷如囚笼的城邦之中，才恍然发觉，辛德拉的身影和那漂浮上了天空的寺院堡垒，早已深深印刻在他的心里。

甚至阿狸，也在他的心底有了一席之地。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在生死之间徘徊了这么久，他早已经和符文之地结下了深刻的羁绊。

就在这时，一阵低低的恸哭声忽然惊醒了林昭，把林昭从思念里拉了回来。汤圆同样收回神来，一下子从亭子里的地上蹦起，转身向后，朝那声音处看去。

林昭拉住了汤圆，说：“你别动，我去看看。”

汤圆身上还有伤，林昭怕她过去，再有什么意外，还得麻烦自己去救，干脆当先过去。

不过林昭循着声音转过了花园的拐角，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陷阱，只看到一个看起来和汤圆差不多大地少女趴在地上，泪流满面。

那少女抬起头来，看到了林昭，却并没有惊慌。她泪眼婆娑，涩声地说：“我没力气了，能带我过去吗？爸爸是死在亭子里了吗？”

林昭瞧那少女悲伤模样，暗暗叹了口气。这少女也不知道明不明白，她面前这个人，就是杀掉她父亲的帮凶。

但是看着这少女身后拖行了好一段路的痕迹，林昭又有些不忍，犹豫了一阵，还是抱起了少女，转身走到亭子边上。

那少女的双腿自然地垂下，竟然如此得无力。

她是个残疾人。

“艾洛娜。”汤圆认识那少女，轻轻叫了一声，把手中的军刀微微向上提了提。

那少女看了眼亭子里的尸体，又看了眼汤圆，黯然垂下了眼帘。她躺在林昭的怀里，声音低低地说：“爸爸拿走了我的轮椅，我没办法赶过来。汤圆姐，其实……你应该是找我报仇的。造成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我这个懦弱无能的残废啊。你杀了爸爸，又算什么报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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