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麟从司家告辞,到了这日傍晚,从衙门出来后,再次回了魏国公府。
正式的话虽还没下去,但府里的上下人等都已经晓得,待下月初魏国公一回,现如今这位煊赫逼人的徐大爷就又做回徐家正儿八经的大爷了,见他回,哪个不掏出心窝子地奉承。
徐若麟去了慎德院司国太处,到时,廖氏正也在。
这是自回金陵后,这对名义上的母子的第一回碰头。先前徐若麟虽也回过两趟,但都径直到司国太这里,并未遇到过廖氏,也没特意去望过她。廖氏方才听廊外的丫头报称“大爷来了”的时候,脸色便微变。只毕竟,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这个人,不管自己心里对他是如何疙瘩,但不日,他便又将归宗,仍是自己名义上的长子,这一点却是无法改变的。所以该如何,她心中自然清楚。等徐若麟一进来,面上便已经现出了丝微笑。
徐若麟倒是神色如常,犹如他先前一直便在这家里一样。朝国太问了安后,转向廖氏,也见了礼。廖氏笑道:“若麟,我刚正与老太太商量着呢,打发人想将你叫回,住家里才像样。你那院儿,崔多福正安排了人在修整。你若有空,自己过去瞧瞧也好,哪里不满意要拆补,提出来便是。”
徐若麟笑了下。
“多谢太太关照。我过来,正有一件事要说,”看向了司国太,“祖母,前日你提到的那桩亲事,我如今可以给个答复了。我今日去见了司家的舅公。舅公的意思是,初音小姨子怕不适我。只他提到司家大房还有位早年便被送去庵里渡劫、闺名初仪的孙女,意欲将她许配于我。我已应了。婚期就定在下月二十四。我既奉旨归宗,婚姻之事也就只能劳烦嫡母操持了。”
廖氏猛地睁眼。
“初仪?”司国太也又是惊诧,又是茫然。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是。便是这位司家的孙女。说是大太太当年一胎三胞中的幼女。只一直体弱,半岁多便被送去庵里寄养至今。”
司国太被他这么提醒,终于有点想起来了。惊讶地道:“那孩子,我记得当年不是听说养不住,没了的吗?”
徐若麟面不改色地道:“舅公说,当年照那法师所言,这女孩儿命硬,不但冲自己,也克家人。怕养不住,这才特意假托亡名以求破解。实则是送去佛前寄养。如今消灾满了,这才要接回的。”
司国太盯着面前的徐若麟,口中没在说什么,心里却狐疑不定——自己那个侄媳妇王氏当时一胎三胞,因罕见,在京城内闱妇人间还被引为谈资,说了些时日的。她记得半年多后,那个最小的女孩儿,便因体弱难养去了。消息传来时,她怕王氏伤心,当时还特意打发人捎了慰语过去。怎么十七年过去,突然又被告知那女孩儿其实还好好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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