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一声稚嫩的叫声：“姑！”是小宝推门冲进来，见这情景便嚷，“妈，她们打架里。”竟扑上前，挥起小拳头敲打国庆。绫云大笑着俯身抱起小宝说：“对，宝儿替我打他！他坏！”雪芬和柳婶闯进来，笑着喊：“别打了……再打你姑就心疼了！”

小张正打算去柳家超市找绫云，却见白顺发吃力地爬上坡来，便迎上前去。

顺发平时坐车惯了，步行爬坡有些吃力，此时竟汗流浃背。抬头看到张记者，本想绕开，却被小伙子迎面拦住。

“白村长，今天你是东道主，打扰你一点时间，问你两个问题。”张记者说。

顺发抬手揩抹汗水，喘息着说：“别喊村长……喊老白。今天开过会，我就打算辞职了。我向镇政府递了辞职申请，也不再参加村长竟选。”

小张不免疑惑：“退出竞选？我看你工作劲头蛮大嘛……下一步有啥想法？”

顺发强作一笑，自嘲地说：“我这人，干不了大事，独自开个小厂子啥的还凑合。下一步还干老行当，办我的养殖场。”顺发语气坦诚，说着长长嘘口气。

他说的是真心话。那日从省城回县城家中，倒在床上蒙头大睡，两天闭门不出。彬莉坐在床头温情询问，顺发只是皱眉摇头唉声叹气。终于，他向彬莉说出此次去省城的情形，抱住彬莉呜呜哭泣：“完了，我只想攀上于清这棵树，能抱个大金娃娃，想不到人财两丢啊！”彬莉苦苦劝慰，鼓励他二次创业，发誓跟他同甘共苦，顺发总算稳定下情绪。彬莉问他可还有心与满堂竞争村主任，顺发摇头，说满堂人气高，原来于清曾教他花钱拉票，现在知道那叫贿选，违法，决不能干。顺发还看出，以后对干部的监管太严，又是纪律又是法律，利用权势捞好处的事难办，近年来跟于清做下的一些事，说不定啥时候会查到头上，想起来竟有些后怕。彬莉便力劝顺发退出竞选，重拾原本的养殖业本行。没有了资金，两人商量卖掉沃尔沃轿车，仍搬回村里老屋住，用这小别墅楼办理抵押贷款。彬莉刚生个小女儿，打算出了月子亲自回娘家借些钱。两人盘算倘起步顺利，明年便由单一养殖向深加工发展。

小张赞赏地点头：“由老本行改做房地产，现在又回归老本行，有什么感悟促使你作出这样的决定？”

顺发脱口说：“还不是听了老婆的。前一段这山望着那山高，看人家找到靠山，发了大财，自己也做起好梦，却迷了路掉了向。彬莉说得对，还是踏实干自己的正经事。”

小张问起巧云，顺发不由觉得难堪，待要着急发火，想起小张未必知道巧云详情，不过是出于关心随意一问，便压下火气说：“彬莉马上去省城看她。我这女儿，绫云给她介绍个男朋友，两人商量开快递店，当上小老板了……详细情况，你去问绫云。”说着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