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萧染的面前摆了很多问题,萧成功的,程立秋的,商祺的,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她都没觉得那是多么难以解决的,唯一让她觉得纠结和困难,甚至找不到任何方式的难题只有商酌言这一个,但曾经那么困扰她的,现在却没有任何前兆地跟自己说了结束。
挺可笑的,至少萧染觉得是有些可笑的。
就好像她以前的担忧都是笑话一场,好像早知道一场粗暴的欢爱就可以解决,那么她就应该早点设计这么做的。
但说这些没什么意思了,萧染也不想再想已经发生的,无力更改的事情。
眼前的这张卡萧染不知道商酌言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对于昨天晚上的封口费,还是这半年多以来对于自己和他上床的报酬。两个人说好了随叫随到,说好了是交易,可一直以来都是商酌言对萧染索取,萧染由始至终也只让商酌言帮了自己一个忙而已。
要说这一千万是这个意思,萧染应该拿,可拿了之后自己成什么了?出卖自己的身体吗?
可如果不是卖的,她和商酌言之间又是什么呢?
萧染不知道,也懒得去想了,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关系复杂,现在结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结束的方式可以当做没那么重要。
这笔钱萧染还是接了,她需要钱,而这笔钱的接受也可以算得上是银货两讫了,她和商酌言之间就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彻彻底底地结束了。
这是好事,萧染本应该松一口气的,可是她却忽略不了由胸口处以缓慢的姿态蔓延至全身的不适感,有些疼,有些麻,她的手脚都开始有些不听使唤,甚至到最后连呼吸都带了一些疼痛。
她不适应这样的感受,以前也从来没有过,陌生的让她甚至察觉到了一丝害怕,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自生命中抽离了一样。
但萧染没有细心,慢慢就会好的。
什么都会好的。
唐佳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陪着萧染,萧染也未必希望有人陪着自己,所以在吃了晚饭之后萧染便让唐佳回去了,唐佳没有勉强,嘱咐了她许多,告诉她房间可以一直住着,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给她打电话。
房间只剩下萧染一个人的时候,胸口处的那抹疼痛似乎更鲜明了一些,萧染不喜欢便掀被下了床。
她的双腿仍旧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站在地板上的那一刻险些就要摔下去,她撑着床静止了一会儿,等双腿的不适感慢慢淡去的时候才迈步去了浴室。
她想洗个澡。
萧染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实在是有些过于狼狈了,唐佳只是大致帮自己清洗了一下,头发上有的地方还有明显的血迹,她的脸看起来很惨,像是经历过虐待,嘴角的淤青让她看起来像小丑。
但这些萧染都没有在意,她看着头发上的血迹在发呆。
不想去想的,可还是没控制住的想到了商酌言,想到了他昨晚的模样,以及自己挥向他的刀子。
萧染闭了闭眼,解开了浴袍的带子。
身上的青紫比脸上还严重,可萧染没有再看了,转身去了浴室。
身上未被擦拭干净的血迹被水流冲下,在洁白的地板上呈现淡淡的粉红色,然后聚集在下水道的排水口,渐渐消失不见,萧染一直盯着那水流,不知不觉发了很久的呆。
最后的最后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在洗完澡之后给唐佳去了个消息,问她:
【他怎么样?】
唐佳这一天没有很忙,从接到商酌言的电话来到酒店之后就一直守着萧染,其实算不得多累,可这一天所经历的却依旧让她身心俱疲,好像从来没这么累过。
从酒店出来之后,唐佳去了陶医生的心理诊所。
已经很晚了,心理诊所只有陶医生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陶医生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电脑,听闻开门声抬头看向唐佳,淡淡笑了笑:“来了?”
唐佳没说话,径自走过来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上面是一个监控画面,监控隔壁诊疗室。
商酌言在里面,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一根一根地抽着烟,旁边玻璃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像小山一样的烟蒂,唐佳看得蹙了眉:“这样下去没关系吗?”
她担心商酌言没因为发疯而死就得了肺癌。
陶医生叹出一口气:“他听不进去任何话。”
唐佳看向他:“这种情况,好像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出现过。”
那时商酌言的母亲刚刚去世,那样离开的方式商酌言无法接受,整个人都被仇恨和愤怒包裹,他听不进去任何话,他唯一想的就是如何对那些人以牙还牙,最后还是商元景强行将他关了起来,一次又一次的耐心开导他,他才慢慢打开了自己。
“没有那么严重。”陶医生说:“但他的这种状态也的确很多年没出现过了,这次事件的契机是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吗?”
“是。”唐佳毫不犹豫地给予肯定:“除了他的母亲我还没见过对其他的人有过这样的在意。”
陶医生点了点头:“你可以先进去和他聊一聊,再抽下去,消防报警器就该响了。”
唐佳进去了,诊疗室的门不过刚推开,唐佳就被呛了一下,她一向不喜欢烟味儿,这扑面而来的味道让她险些退缩,但她还是忍下了,迈步走过去打开了窗户。
新鲜空气进来的时候唐佳才呼出一口气来,转身看向坐在那里死人一样的商酌言,说:
“萧染醒了。”
四个字而已,但唐佳却明显感觉到商酌言不一样了。
至少,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