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舟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然后在白帝城里复发。
但从天海圣后那夜的选择可以看出来,她最重视的还是商行舟。
徐有容不会怀疑天海圣后的眼光。
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最初计划,然后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改动。
“你比世人想象的还要更强,我确实很难杀死你。”
徐有容看着商行舟微微一笑,说道:“但是,我可以困住你。”
风忽至,神道上的尘埃被拂走。
两道十余丈的洁白羽翼在她身后展开。
数百朵小白花再次在山野里盛开,南溪斋弟子们从各处的树林里来到神道之前。
在整个过程里,她们的位置与彼此间的联系没有出现任何混乱,非常紧密,完全无法找到漏洞。
如果有人在天书陵顶往下看,应该会联想到碎掉的花瓶在逆转的时光里重新组合的画面。
——我可以困住你。
这句话听着寻常,其实很不简单。
因为困住一位绝世强者,并不见得比杀死他简单。
商行舟道法清妙,御风便是百里,即便在有禁制的天书陵里,依然趋退无碍。
便是天海圣后当年,也不能对商行舟说出这样的话。
整个世界,也只有圣女峰有这样的底气,因为她们有南溪斋剑阵。
当年周独|夫全盛之时,也曾经被南溪斋剑阵困住片刻。
徐有容如果只是想把商行舟困在剑阵里一段时间,应该可以做到。
问题在于,她把商行舟留在这里,究竟有怎样的目的?
商行舟是因为王破而来。
如果他被南溪斋剑阵困住,那么王破自然就可以走了。
王破会去哪里?
商行舟的视线落在王破的身上。
王破说道:“我的任务就是吸引你来这里。”
商行舟说道:“你能离开?”
王破望向神道尽头,说道:“天书陵永远都在这里,如果我想来,随时都可以。”
商行舟眼神微寒,说道:“你以为自己能离开?”
极为相似的两句话,其实表达的是不同的意思。
前一句说的是意愿,后一句说的是能力。
听到商行舟的这句话,王破挑了挑眉。
他的眉眼距离有些近,就像平旷的原野里,低沉的天穹与地面相连。
随着他挑眉,天穹与原野之间忽然多出了一棵树,树躯极直。
“我不愿意以多欺少,所以才会离开,不然你可以试着留下我。”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离开了刀柄,人也准备离开。
徐有容对他说道:“谢谢你。”
王破想起那年在天书陵外与荀梅最后的对话,摇了摇头。
沿着来时的道路,穿过树林,看了眼篱笆后的小屋,他向天书陵外走去。
树林里与建筑里不知隐藏着多少军方强者、天机阁刺客还有那些长春观的青衣道人。
他的手始终没有再次握住刀柄,因为这些人不够资格让他拔刀,那些人也没有现出身影的勇气。
在天书陵那道厚重的石门外,他停下了脚步。
陈家诸位王爷与家将还有黑压压的骑兵站在对面。
一位主教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王破摇了摇头。
那位主教有些犹豫,终究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命令拦在天书陵前的那些国教骑兵沿着河畔撤走。
看着这幕画面,对面的人群微有骚动,然后很快安静下来,因为都认出了那个看似寒酸的文士是谁。
天书陵前鸦雀无声,气氛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紧张,即便是那座飞辇落下,也没能带来什么改变。
相王被两位弟弟从辇里扶出,有些犯困,揉了揉眼睛,才看见王破站在那里。
他微惊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