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让你们找到,或者我能更开心些。”他把那本薄册搁到桌上,带着悔意说道:“怎么就让我找着着了呢?”
“在那儿找着的?”陈长生好奇问道。
唐三十六指着身前的方桌,说道:“就垫在桌脚下面,你们都没瞧见?”
一片安静,众人已经在灶房里的这个小方桌上吃了两顿饭,只是谁会想到,荀梅竟会把如此重要的一本笔记就这么垫在桌脚下面,所谓灯下黑或者便是这个道理,想着自己险些把屋子都拆了,不禁觉得有些尴尬。
梁半湖看着唐三十六说道:“没想到,你找东西有一套。”
唐三十六说道:“汶水家中,老太爷牌房里的桌脚下垫着银票,我小时候就经常去偷,所以习惯性瞥了眼,谁想到真的就在桌脚下。”
依然一片安静。包括陈长生在内的所有人都失去了和他说话的兴趣,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真的很难愉快且通顺地进行交流啊。
……
……
灰尘渐敛,重新擦拭桌椅,收拾屋居,一切完事后,七人围在小方桌旁,借着油灯微暗的光线,怔怔地看着桌上。
陈长生和苟寒食抬起头来,对视一眼,想起荀梅临死前专门提到把这间草屋留给他们住,并且言明他喜欢清静,不想更多的人住进来,当时他们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才明白其间隐藏着这等深意。
荀梅在天书陵里观碑三十七年,留下来的最重要的遗产,当然不应该是这间草屋,或者是那三床酸臭难闻的被褥,而是桌上那本薄薄的旧册。
苟寒食掀开那本薄册的第一页,便有六个脑袋探了过来。这本薄册是荀梅的笔记,上面记载着他观碑所悟,更多的则是他在解碑之前的各种设想与尝试,密密麻麻的小字里,是整整三十七年的岁月。
荀梅在天书陵里三十七年,解了数十座天书碑,自然不可能把解读每座碑的过程都无一遗漏地记述下来,但就像对所有观碑者一样,前陵的第一座石碑、照晴碑的意义格外不同,数十年前,他初见这座石碑时的感受,以及随后试图解碑时的方法选择和心理变化,都记载的非常清楚。
天书碑万古不变,观碑者却各不相同,前人解碑的方法,后人自然不可能拿来就用,不然像离山剑宗的师门长辈们早就把自己当年的解碑手段教给苟寒食这些弟子,但是前人解碑的过程和宝贵的经验,可以为后来者提供思路,少走几次弯路,荀梅观碑三十七年,除了一生不能出陵的碑侍还有那些可以随意观看天书的圣人及八方风雨,还有几个人能比他观碑的经验更加丰富?这本薄册如果流传出去,必然会成为无数势力争夺的目标。
围桌而坐的少年们很清楚,这是何等样的机缘,自然无比珍惜,盯着薄册上的那些文字,随着苟寒食的手指翻动,不停地思考着,吸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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