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你怎么没告诉祖母？”云琇目色沉沉，“翻遍整个扬州也没有妹妹先嫁的道理，丁姨娘拖着你对七姐没好处，何况叶家是祖母看中的。”

云嫣唉声叹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哪是丁姨娘的对手，她提议两家在大明寺见面，说是下月初五主持开坛讲经，正好祖母和叶家老太太都信佛。”

“到时七姐也去，再见缝插针在叶家长辈面前露脸。”

只要叶家老太太满意，后面的事都可以商量。

“唉——”云嫣仿佛一口气叹到底，“八妹妹，我该怎么办啊？不然你陪我去大明寺吧，不过就算我不说，祖母也会带你去，她老人家最疼你。”

云琇笑笑。

送走六姑娘，春桃小心翼翼问云琇：“八姑娘，我们真去大明寺吗？”

“去。”云琇低头吹吹茶汤。

***

初五宜开光祭祀祈福出行

一行人在垂花门等马车时，碧空如洗，翠绿新芽爬满枝头，春季悄然而至。

这种时节出游是高门大户的姑娘最喜欢的活动，可六姑娘到八姑娘，没人露出欣喜的神色。

六姑娘云嫣心神不宁，走平地差点摔倒。

七姑娘云姝体弱，心有余力不足，走几步路咳一声。

至于云琇，她无所谓叶家、张家，正如云嫣所说，只要老太太出门，一般带上她，祖孙俩同乘一辆车。

“你心情不好？”老太太喜欢茶艺，把泡好的龙井多倒一杯出来，推到桌角，关心看向云琇，“是不是嫣儿跟你说了什么，怪祖母没提前告诉你？”

“不是。”云琇放下窗纱，收回视线，笑笑拿起茶盏放在鼻下嗅了嗅，叹道，“好香。”

老太太不信：“祖母没老糊涂，别糊弄我，你就差把心事写在脸上。”

“是六姐姐……”云琇斟字酌句地想想，简明道，“她担心丁小娘为了七姐姐，会坏了她的亲事。”

“我知道她的心思。”老太太神情自若啜口茶，提点道，“我自有定夺。”

云琇立刻低下头，轻声道：“是孙女多嘴了。”

老太太肃容微微颔额：“琇儿，你自幼在我身边长大，又是嫡出，你可记住，在云家，你和你二姐是鸿鹄，六丫头、七丫头是燕雀，凡事操心自己即可。”

云琇：“祖母教训得是。”

之后，她没再提及任何关于内宅的话题，老太太的意思她也听明白了，若无大碍，六姑娘与叶家的亲事八成能成。

云琇暗暗松口气。

即便丁媚生当了云家主母，也取代不了老太太的权威，起码短时间内不可能。

祖孙俩沉默半路，老太太忽然提起另一个人：“谢小公子和墨哥儿成了同窗，你知道吧。”

云琇愣了愣：“祖母是说谢宗仁？”

老太太深深看她一眼：“前些时忠毅侯派人告知，谢家有冤案，朝廷很重视，不管之前你与人有何过结，日后再见记得给几分薄面。”

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云琇垂眸遮住眼底不悦，不由想起，前世一个云游道士给谢宗仁点化，说他天生官禄命，当时她将信将疑，现在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