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孙子烧的厉害,求各位行行好,施舍碗姜汤吧!我给各位好心人磕头了!”
一老汉抱着几岁的小孙子,走到孟族队伍旁哀求。
匆忙出逃,只来的及拿上仅有的粮食被褥驾牛车逃离。
一路风雪,孙子烧的厉害。
他一把老骨头死了就死了,护不住家里这根独苗,他死也不能瞑目啊。
草药是不敢想,求碗姜汤驱寒,只求给宝贝孙子一线生机。
看老汉上前相求,其他瑟瑟发抖的百姓也跟上前来,都想分一杯羹。
呼啦啦。
孟族青壮围拢住身后家人。虎视眈眈盯着围上前的百姓。
孟族长眉心紧簇,眼里划过不忍。
“大爷,你快起来吧。”
心里虽不忍,可看着围上来这么多人,一时不知帮是不帮。
人心难测,不敢赌。
而且红糖是三郎出的,自家也就剩小半包了。更别提族人们,穷着呢。
不能进城买东西,天气又冻的要死,姜汤能驱寒,日日食用,现在家家能有小半块姜就不错了。
他可做不得主去行大方。
孟族长苦着一张脸,心里思绪翻飞,老人孩子确实令人心软,可这么多人围着,家底帮不起啊!
后面还将近一月的路呢!
老汉苦苦哀求,族人们看族长挎着脸不说话,自然也不敢应声。
一时间,漫天飞雪中只余老汉绝望的哀求声。
“一碗姜汤五文钱。”
孟钰出了帐篷走到队伍旁说道。
老汉眼里划过激动。
“我买!我买!”
说完就哆嗦着手摸进怀里,想来是要拿钱出来。
“别急!你先抱着孩子在板车旁避避吧,一会就好。”
孟钰忙制止老人拿钱,视线看了眼因老汉掏钱动作,而散开的半边袄子。
“你孙子烧的满脸通红,姜汤不一定管用。”
老汉动作一顿,低头看着孙子,声音带了哽咽。
“我知道,可这荒山野岭去哪找大夫,只能试试了。”
他一个快入土的泥腿子,也不懂草药啊。就是懂,天寒地冻去哪找药。
越想心里越难受,手哆嗦着,想摸摸孙子小脸又不敢摸,就怕自己手太凉,激着小孙子。
围着的百姓听到姜汤一碗五文钱,没便宜可占就慢慢散去。
五文钱都能买五个鸡蛋了,他们可不傻。
孟钰递给娘一包治伤寒的草药,囤的多,只当给家人积福吧。
在家人偏疼,族人爱护之下,自己冷硬的心好像都比以前多出两分……
善良?
算吧?
应该是算的!
有了上次教训,这次孟族长选了六个人守夜,三个一队,负责相互监督。
几个人看着躲在板车旁避风雪的老人,正使劲掰着手里邦邦硬的黑窝窝。
“大爷,孩子烧的这般厉害,你这窝头也喂不下啊。”
“是啊,就是掰下也不能喂,别呛着。”
老汉听到劝阻,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用力咬下一小口咀嚼,然后再喂给小孙子吃。
看孙子吃下,脸上才有了点笑。
几个守夜的看着这幕也挺不是滋味,老人孩子最是能引起人的同情心。
草药熬好,孟平把碗递给老汉。
闻到浓浓草药味,老汉瞬间不知如何表达,眼眶立马变得通红。
小心放下药碗,当即就抱着孙子给孟平跪下了。
“谢谢恩人,谢谢。”
孟平赶忙错开身子,把老人扶起。
“使不得,老人家还是赶紧给孩子喂药吧,这里是药渣,还能再熬两回。”
“谢谢,谢谢。”
老人此时激动的只吐出这两个字。孙子有救了,有救了!
心里更庆幸,当初坚持跟着这个青壮多的队伍走。
老人又从怀里掏出荷包,认真数出五文钱递过去,还说一会就把碗用雪洗干净送还。
孟平神色复杂接过铜板,拒绝送碗的事,只让他留着用吧,就回了帐篷。
“好人一定会有福报的。”
看着孟平离开的背影,老人抹了把眼泪小心把药喂给孙子。
喂完药就把自家牛车牵到队伍旁边,这么挨着他觉得心里踏实。
寒风凛冽,暴雪肆虐。
入目尽是雪白,空旷荒凉。
只余篝火旁的光亮,令人升出两分温暖。
夜色渐浓,浓不过皎洁白雪带来的光辉。
黑与白争相比美,皎洁渐渐式微,最后由极致的“黑”获胜。
白雪淹没在夜色,直到黎明破晓,方挣脱桎梏继续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