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嫔点一点头：“端妃娘娘是宫里积年的老人了，人脉自非你我可比。现下皇后养病、裕妃协助，那年答应怕是永无翻身之地了。”

惠贵人摸着自己额头上仍有痕迹的伤疤，只是恨恨道：“当日她栽赃我假孕，害得我失宠毁容。今日便也要她落入比我更惨的下场！——永无翻身之地又哪里配呢？非得让皇上赐死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惠贵人当日被皇帝用簪子砸到额头，伤疤至今未好全，平日里面圣、集会时俱是用了花钿遮掩，可是再也还不回她那张无暇面容了。

莞嫔声音低低的：“我只会比你更恨！因为我失去的，是我腹中的孩子。”

惠贵人的声音更冷：“皇上念着旧情不肯动她，我却断断不肯轻易放过了她！今日咱们就别睡了，一起看着端妃娘娘设的这出好戏，想来祺贵人也是很乐意看的。”

祺贵人同永贵人挤在偏殿，永贵人因要照顾九阿哥，去了后殿处，留祺贵人一人在暖阁酣眠。

这火情最早还是被暖阁的守门宫女景泰发现的，发现时已经燃得极旺了，一应宫灯并雕花木门已经烧的七七八八了。幸亏那宫女机警，从暖阁与正殿相连的小道中跑了出来，一气儿嚷开了，这才一阵兵荒马乱地救火。

祺贵人睡得正香，骤然间被景泰推醒，还有几分不自在，正想着要发作，却看得外头浓烟阵阵，暗道不对劲儿，连忙裹了锦被跑出暖阁，只是一张生得雪肤花貌的娇媚脸儿已经染了烟尘，只觉狼狈不堪。

暖阁与正殿相连，当景泰喊破的时候，正殿也已经着起来了，莞嫔、惠贵人匆忙逃生，俱是一副爬过灶膛的小猫样儿，再蒙烟尘不过。三人挤在永贵人的后殿里头，天气寒冷，外头又冒着雪花，只好哆哆嗦嗦地站立在一起，几个宫人烤着碳火，也只觉无济于事。

永贵人匆匆整顿完九阿哥去临近的咸福宫，回来时却看见这三人模样，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命宫女奉上热茶，斥道：“好没眼力见的奴才！几位娘娘小主来了也不告诉一声，反倒害得娘娘们多受罪了。你等先将功赎罪，细心服侍了娘娘小主们，我再折你们的功罚你们也不迟！”

永贵人身边有一赵姓嬷嬷，是永贵人进宫时便一道伴着的，向来体面不过。因而见了永贵人这样生气，只得站出来细细劝了几句，永贵人方消去怒火，重新平静下来指挥奴才行事不提。

待到雪积得薄薄一层之时，火已经被扑灭了。皇帝匆匆赶来碎玉轩，身边只有一个撑着伞的苏培盛，皇帝也被着这天气冻得一哆嗦，手急忙拢在袖子里，说道：“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走水了呢？”

永贵人道：“想来或许是晚上当值的宫人做事不当心，燃了火烛，这才烧起来了。”

莞嫔说道：“容臣妾说一句，这件事，碎玉轩的宫人们自然有过失，但是奴才也是人，也会有错误的地方。所幸嫔妾宫里已经把凶手抓住了，也算将功折罪了。”

说话间，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押着一名低着头的太监上了来。为首的掌事太监吴英海冷笑一声：“娘娘还不知道，这位可是旧相识呢。”

说着捏起他的下巴，众人借着月色一看，可不是旧相识吗！莞嫔惊道：“这不是年答应宫里的肃喜吗？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要来烧碎玉轩？”

肃喜只是不说话，皇帝冷冷道：“莞嫔何苦为了这起子奴才费心？直接打发去慎刑司，那里的精奇嬷嬷自然会让他心甘情愿地吐出真话。”

碎玉轩大半被烧，眼见着是要搬往其他宫里暂居了。祺贵人却不肯就这样了事，只是俯下身哀哀哭道：“婢妾和莞嫔的阿玛都是平定年氏有功的臣子，翊坤宫那位这么做，怕是不满意皇上您的做法，特特来报复咱们！皇上，您可不要让有功之臣心寒！”

莞嫔也是一脸悲伤，急忙掀起惠贵人衣袖，露出一块烧得厉害的火燎疤，说道：“眉姐姐一时不慎，竟被烧伤了……皇上！也请为眉姐姐做主！”

皇帝仔细看了一眼，忙让苏培盛赶着去请太医：“好好的，居然烧伤了。这件事情可不能就这样草草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