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字正腔圆，虽然在风中又轻又淡，但是刘月还是清楚地捕捉到每一个字眼。歌声是用汉文唱出来的。

终于找到了。他顺着溪流上游看去。歌声的主人不知在何处。蜿蜒的溪流在树木之中弯曲绕行，他看不到。

他决定“溯洄从之”。沿着溪流边向上游走去，歌声从迷蒙逐渐变得真实，刘月的内心则越发澎湃。不是自己的幻觉。真的有人在用汉文唱诗。她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歌声忽然停住了。刘月心道不妙。别是唱歌的人要换地方了吧？如果不能亲眼看到她在唱，自己又该怎么确定一会儿遇到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一个呢？

他变走为跑，步子变得快了，脑子也转得很快。他决定也唱点什么，引起溪流之上的女子注意：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溪流上方没有动静。刘月心里着急，竟想不起下半片是怎么唱的了。怎么还没有到。这溪流弯弯绕，怎么这么长。他干脆直接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岚！是你吗？！你快出来！我是刘月！我是刘月！”

在溪流长老的房间里经历的那一重幻境，让刘月将叶雪幻想成了自己成为“莫墨”之前，所倾心的那个姑娘。不过那终究是幻境罢了。但此刻，自己连梦中都不敢奢求的“岚”可能真的会在。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他很着急。这种急切，任何旁人都很难理解。

对自己而言，她不单单只是自己的故人，而且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能够百分百完全信任的对象。更重要的是，她是唯一一个，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同类”。

还是没有声音。刘月又小跑一阵子。眼看着要到溪流的尽头了。没有人。她不在。她没有听到自己的喊声。她走了。刘月颓然坐下。跟她真的只是擦肩而过。刘月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以为的那个“岚”了。

就差一点点。真可惜。他躺下去，气急败坏地用力捶砸了两下地面，不甘地叫嚷两声：“啊！”他坐起来，正看到那两个鬼鬼祟祟跟着自己的家伙。

“你们俩出来吧。”刘月没好气道。

两人脸上满是尴尬：“呦，墨子，你也在这儿散步啊，真巧，哈哈。”

他们摸着后脑勺，虽然站在刘月视线内，步子却是向后退着的。一看就是要开溜。刘月抬起拳头：“给我过来。想找揍是吗？”

两人尬然上前：“哎呀墨子。我们这，不也是不放心你嘛。你说你，较真干嘛。我们又没有恶意的。”

刘月却是一哼：“这笔账以后再跟你们算。刚才你们都看到什么了？”

“啊？没，没没没，刚才我们什么都没看到！我们可以对天发誓。”

现在回想，自己刚才的行为，真是有够傻的。刘月无奈：“算了。你们回去吧。刚才看到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你不回去？”皮尔凯斯脱口而出，但人已经被云逍遥拉开：“好吧好吧。我们就先回去。你赶紧回去吃宴啊。”

被两人这一捣乱，刘月坐在溪流边赏会儿风景的心情也没了。两人走后没多久，他也站起来，准备往回走。

背后不远处，忽然响起了“噼啪”的一声。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刘月立即回头：“谁？！”

一个绝美的少女正躲在一棵树后。面对他望过去的目光，坦然地承受着。而她美丽的眼睛，正被盈盈的泪水所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