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缩回正要去端茶杯的手,扶住了椅把,“什么嫁妆单子?”
安府何尝提起给过嫁妆单子?
范府丞看了眼安二,安二哆哆嗦嗦指了指案几上一份薄薄的文书。
严氏眉拧成了麻花,一伸手,“拿过来我看看!”
还不等她说完,其中一个书办已将那文书送过来。
严氏颤巍巍捏着文书伸长胳膊,半眯起眼看清了上头的字,脸色“唰”地瞬间比那文书纸还白!
这正是当日宋珩逼她按压下手印的文书,清清楚楚白底黑字,还有她的手印印在上头。
不同的是,当日明明写的是“香家所送礼单的一半”,如今却变成了“后附礼单的一半”!
后附礼单是什么东西?!
她上下嘴唇碰来碰去,另一只手“砰”地松开龙头拐,两手抓着那文书,往后看去。
太不对劲了!
当日明明是一张纸,今日这纸后头还有好几张装订成册的宣纸!
安二见势不妙,凑近些站到严氏身边,掏出绢帕抹了抹额上的汗。
严氏待看清那后头宣纸上的小字,眼前一花,手一软,身子往侧倒去。
“娘!娘!”安二忙扶住她,急急拍她后背替她顺气。
严氏巴不得此时真晕过去才好,可偏偏心里头痛得要命,脑子还清醒无比。
那是香家给的礼单!
那后头附着的,全是当初他们收下香家财物和宫里贺礼时,一样一样抄上去的礼单,除了赏给应氏的首饰另造了册,其他的全在上头!
珠宝、书画、田庄、铺子……
这怎么可能!宋珩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还有这文书,一定有问题,她当日按手印的明明不是这样!
造假!他们这是明摆着造假!
她翻来覆去的看,可也不明白宋珩到底耍了什么把戏,那纸张上头一丝涂抹造假的痕迹都没有!
她这次是彻彻底底被坑了,心里那个痛啊,这些个东西要真分一半走,不是活生生拿刀子剐她的心吗?
严氏脸色煞白,倚在安二胸膛上,半耷拉着脑袋,胸口起起伏伏,半晌才吐出一口气,颤着嗓子问道:“这是,这是哪里来的?”
范府丞依旧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似乎看不见严氏的狼狈,好整以暇答:“燕王殿下说,是您亲自给他的。他还称赞安府真是豪气,给女儿的陪嫁算得上京城首屈一指,都已经上报给皇上了!”
“娘,这,这可……”
安二的声音抖得似筛糠,他怎么也想不通那礼单是如何去的燕王手头,且还有严氏的手印儿!
严氏只觉像在做梦,她比安二更想不通,她当初按手印的可不是眼前这要命的文书!
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
不承认?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鲜红手印看得明明白白。
她就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啊!
范府丞已经喝完第二杯茶,墙角案几上一盘篆香都已燃尽,见那母子俩还一副天塌的模样瞅着那文书像要哭出来,也有些不耐烦了。
他手指敲敲桌子,看看外头天儿,“我说,安老夫人,安院使,这都快晌午了,你们倒是给个答复啊。这礼单子上取一半,是按物件儿取呢,还是折算成银子,再把不全的嫁妆添上?你们倒是给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