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踌躇片刻,方道:“那香里头的一味鹅不食草,此前配制的分量有些不对,那草的毒性未消,若长久用下去,恐对人生害,需得减上三分才好。”
安二微张着嘴点点头,心里若有所思,起身送走了灵芝。
待回到安府,安二匆匆去了琅玉院寻安大。
“那香方给她看过,她说没办法。”安二先道。
安大对这结果也算在意料之中,只“嗯”了一声点点头,没再答话。
安二接着道:“她还说,那金猊玉兔香,咱们之前配制的一味原料分量不对,用长久了恐有毒,这个……”
安大见他话中有话,挑起眉看着他。
安二鼓了鼓勇气,把灵芝的话都说了一遍,再接着道:“……那咱们不如加大些分量,把金猊玉兔香给那位用,岂不是也能达到目的?”
安大立时瞪了他一眼:“用用脑子!”
安大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目光闪烁着道:“这样的事儿,谁都不能笃定不出事儿,秦王动手还是你在金猊玉兔香中动手,那区别可大了,你可明白?”
安二有些不明白,秦王若完了,他们安家不也照样完。
安大见他一副茫然样,也不敢说宣德帝与他之间不被人所察的亲密关系,只道:“是灭族和丢官的差别,懂了吗?”
安二这下懂了,忙点头。
安大咬着牙,继续道:“你不仅不能将那香中的那味料分量增多,还得减少,就听安灵芝的,减三分。你且看着吧,引魂香制不出来,秦王必定还有其他动作,到时候稍一有风声,皇上定会提高警惕,咱们,可是一丁点把柄都不能留!”
安二是一向听这大哥的,见他如此说,忙应道:“我明日就上调香院去,让他们改一下这方子。”
安家的消息传到秦王府后,宋琰便彻底打消了用这引魂香的念头。
看来要制出一味好香,也不是只有《天香谱》就行,还得有人!
算来已是十月,离明年三月只有四个月时间,宋琰暗暗下了决心,一切,都要在大婚前结束才行。
日子平静一如暖阁里的炭火,温热恒久,缓缓燃逝。
朝堂也好,京师也好,大周朝也好,在郑国公府倒下之后,都如宣德帝所愿,渐渐安稳下来。
周家这棵大树已倒,下头牵牵连连的官员,或被降罪,或赶紧忙着转立场表忠心,迫不及待脱离这淌污水。
转眼到了十月底,京师已下过第一场雪。
这日天光还泛着青,西城门外,城墙根底下就已停了好几辆马车。
灵芝挑起车帘,往城门里看去,灰色的长街尽头,只有蒙蒙白雪,尚不见人影。
宋珩穿着缁色金线团花夹袄直裰,头上只简单束了白玉冠,挑了挑面前暖炉炭火,拉过灵芝手道:“别急,那边得城门开了才放行,从刑部大狱走过来,怎么也得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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