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站起身,将发簪对准那逼近的大脑袋,不顾一切朝机关按下去,挣得一时算一时!
可是,却发现手指都已冻僵,简单的按下按钮的动作都做不到!
又一阵头晕,想是喝足了冷风,加上蹲了许久,又冷又饿,只觉眼前一黑,往后倒去。
真完了!灵芝想着。
失去意识前,却仿佛觉得,倒在了一个温暖又舒服的被窝里。
原来那少年和槿姝等人听得这边的喧哗声,匆匆赶来。
就在他看见那纤弱身影的刹那,那身影一歪,倒了下去。
他心中焦灼,眼中透出浓得化不开的戾色,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电芒,脱手而出,凌空飞去!
那胖子脸上还带着笑,却突然心口一凉,直愣愣往前一扑,摔起一捧雪粉。
其他贼人正要往那胖子这边来,只见数道黑影卷起飓风,风中飞出片片银色的柳叶,柳叶所过之处,再无生息。
那少年接住倒下的灵芝,抱起她娇小的身子,往厢房而去,冷冷道:“留一个活口。”
他将灵芝放在暖炕上,再用棉被将她捂起来。
坐在炕沿,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忽发现她手中紧紧攥着的铜簪。
少年唇边漾出一抹笑,忍不住将她小手捧在手心,放到唇边,呵了几口气,又来回揉搓。
待有了些暖意,再轻轻将她纤细如葱的手指搬开,将那铜簪取出,小心翼翼重新插到她发间。
又将她手揣到自己胸口,替她捂着。
一转眼,视线落到她脸上,便再挪不开。
是她!是他日日夜夜在脑中描摹过无数次的脸!
比他想象中更精致玲珑,灵秀小脸,晶莹如玉,玉管般翘挺的小鼻子,那高高的鼻梁曾被他勾着手指轻轻刮过。
两排黑黑密密的睫毛低伏着,似落翅歇息的蝴蝶。
本该粉嫩的唇瓣被冻得有些发青,他心疼得皱了眉,伸出手想抚上去替她暖暖。
手探到她面上,又停在空中,似乎觉得这样太过轻薄,便硬生生压下心头那股渴望,食指弯成勾,隔着空气,在她秀挺的鼻梁上缓缓划过。
那小鸽子般的咕咕笑声似乎又想起在耳边。
“无迹哥哥,你真的是和尚吗?”
“你猜?”
“雅姐姐说和尚不能娶亲,如果你不是和尚多好,我长大就可以嫁给你了!”
“你等我。”他终于缩回了手,喃喃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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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芝幽幽醒转时,天色已大亮。
她半撑起身子,这才觉得腰酸背疼,想是昨夜在马背上又冻又颠儿的。
她揉着眼睛,看了看坐在床尾打盹的槿姝,难道自己又重生了一次吗?她不是晕倒在那院中了吗?
槿姝听得声响,睁开眼来,欣喜道:“姑娘醒了!可有哪儿不舒服?”
门帘掀起来,小令探着脑袋道:“姑娘醒啦?等我打水来。”
灵芝疑惑道:“我怎么,又回来了?”
槿姝满脸自责,起身跪在灵芝榻前:“都是槿姝不好,险些害了姑娘,从今往后,槿姝再不离姑娘身边半步。”
灵芝忙从榻上跳下来,扶起槿姝:“槿姝姐姐,使不得!是你救我回来的吗?”
槿姝点点头,爷吩咐过,暂时不能让姑娘知道他:“还有二老爷带的人,追着姑娘留下的月支香找过去的。”
又将他们如何留下活口,那人供出他们是京帮的人,受安二少爷所托,要教训灵芝。
一面说,一面拿来杏色宝瓶暗纹棉底短袄给灵芝穿上,又唤了翠萝进来给灵芝梳头。
灵芝皱着眉听完,安敄?可那带着面罩之人明明是冲《天香谱》来的!
安敄恐怕是被人作刀使了!
待梳洗完毕,用过早膳,灵芝心头有事,匆匆要寻安二老爷去,又想起那页花笺!
雅姐姐断不会害自己,那,会不会她也出事了!
忙对槿姝道:“你今日再替我去苏府一趟,看看雅姐姐是不是安好。”
槿姝答应着去了。
灵芝带着小令刚走到门口,安二老爷竟亲自上晚庭来!
灵芝忙迎出去:“您怎么来了?灵芝还想过去给您请安。”
安二还是在她搬进来后,头一次到晚庭,一面四下打量,一面晃着步子到正厅北墙圈椅上坐下。
撩了撩驼色团花夹棉直裰下摆,翘起二郎腿,略歉意道:“你没事吧?屋子朴素了些,还算暖和。若还缺什么,只管和柳姨娘去要,怎的没熏点香?”
灵芝从不在主屋内熏香,因这房中,特别是床头,还留有淡淡的王氏的气息,她希望那气息能留存久一点。
当下但笑不语,只道:“谢父亲关心。”
“唔。”安二不置可否,瞄了瞄端茶上来的翠萝一眼,劝慰灵芝道:“敄哥儿已被我罚到祠堂悔过去了!不过他年纪小不懂事,能干出这么大动静的事儿来,怕是受人挑唆,你也别怪他。”
灵芝来不及怪他,她只迫切想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他们可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见上了茶的翠萝也不退下,扭着腰肢立在一旁,还换了身衣裳,翠绿的兔毛边夹棉比甲水汪汪,倒真像一把水葱似的。
当下明白几分她的心思,皱了皱眉,抬抬下巴:“你先退下吧。”
翠萝又蹲身一福,方才拿着茶盘退了出去。
灵芝看了看外面廊下立着的两个小厮,走到安二身侧,方凝重地沉声道:“父亲,怕是敄哥儿都不知道真正绑我的是谁。我被带过去之后,有个人问我,可知道《天香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