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九崖色变,脸上再无动容。
那种轻描淡写间,一剑将他从这方天地斩落出来的神通,吓得云九崖须发倒竖。他如陷泥沼,寸步难移,周围的天地之力,尽被剥开。
此时的云九崖,就像置身真空,挥手间,脸色再变。以他为中心,方圆百米内的天地灵元,尽被阻隔。
江鱼平静开口:“你赖以操纵天地之力,若隔绝了你周围空间,你连着人仙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施展不出来。这样的人仙,又有何好惧?”
云九崖瞬间尽墨,脸色骇然。
江鱼所言是真。
一成金丹真君,抖袖间,可自成无敌领域。像云九崖这种人仙,再来百个千个,金丹弹指可灭。
凝丝剑气,携开天裂地之威而来,云九崖拼尽全身修为,移动如龟爬,极为缓慢。一股浩然之气,自脚底升起,沿着脊背中枢灌入天庭,猛地从头顶喷薄出来。
道道玄黄气息垂落,形成一口气钟,将他罩在里面。同时身上气凝铠甲,上面纤毫毕现,闪烁着森然寒光。
似是还没有信心接下这一剑。
云九崖云袖鼓荡,从中飘出十几张各大门派的无上神符,随便一张,放到所属的门派中,皆是镇派之宝,用一份,便在世界上少一份。
这等神物,已经超出了金钱衡量价值的范畴。
为了挡住江鱼一剑,云九崖几乎掏空了家底,眼中闪过一丝心痛。很快恢复如初,相比下,小命更为重要。
神药谷众仙何尝看不出,云九崖被逼得末路了。
“我等,终究小看了江九荒。”
昊天尊者苦涩。
如果刚才江鱼斩出如此一剑,他这具号称不死不灭的昊天之躯,恐怕会在瞬间湮灭飞灰。
其余人,无不悲戚沉默。
唯独白袍老者胸有成竹,抚白须笑道:“谷主的力量,非我等所能臆测,江九荒虽强,但想要斩杀一名人仙,谈何容易?”
似乎想起什么,大家嘴角慢慢浮笑。
千米云穹,剑芒惊至,云九崖肝胆欲裂,嘴中长啸,犹如龙虎吟荡。身旁环绕的金钟光芒大盛,符篆密布,与剑芒碰撞中,发出阵阵‘铿锵’交鸣,震人肺腑。
‘咔嚓!’
持续了半个弹指,气钟裂痕骤生,仿佛随时都会破碎般。
两个弹指,气钟炸碎,化作道道金光,灌入云九崖体内。
五个弹指,身旁沉浮的各大神符,炸作齑粉。
七个弹指,云九崖体表铠甲,轰然碎裂。
紧接着,黯淡无光的太乙剑气,横击在云九崖身上,‘咣当’一声,剑气穿身而过,随后在虚空中劲射千米,这才当空消弭。
人仙之血,抛洒长空,这一剑,险些斩碎了云九崖的神魂。正应了江鱼那句话,若再不出底牌,百招之内,必杀人仙。
“江道友如此凝练的剑气,我从未见过。”云九崖心惊道。
江鱼淡然道:“你没见过的东西还多着呢,云九崖,莫以为入了人仙,这世界就无人能够伤你。天地之浩淼,你等燕雀怎能理解?”
“罢了罢了。”
云九崖拭血长叹。
忽地眸光骤增,一身白袍随风飘荡,仿佛做出什么决定,小声开口:“江道友是为天人,一身修为澎湃无边,九崖自叹不如。不过我还有一技,为毕生所融,若是施展出,可开天、裂地、摧城、摘星、拿月、覆海…”
说着,云九崖的气息一变。
整个人宛若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兵,无边锋芒,通天彻地。在这股强大的气息下,江鱼脸色逐渐凝重。
神念感应中,这千丈山谷,仿佛从沉睡中唤醒般,赋予了独特的生命。
“我云九崖一生,得三任谷主毕生所学,日夜惶恐。更以精气浇灌每寸土地,与之相交相融,自成一体。这一式,本是为我入天仙所备,没想到今日却被江道友逼出。”
轰隆!
神药谷突然往地下沉陷了一截,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要挣破禁锢走出世间。
江鱼皱眉。
罩住整片神药谷的大阵,在此刻仿佛被催活般,地下百米深处,方圆百里内的地脉之气,如万川归海,尽数汇聚在这方山谷之下。
“江道友,你可准备好了?”
云九崖面色凄然,微微一笑。
这一式,消耗了他百年世间,一经使用,百年心血尽毁。而且有生之年,再难入天仙。
想要从头再来,又需百年,哪怕云九崖跨入人仙,也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日夜蕴养。
这般绝世杀招,本身就是一种磨人心性的漫长过程。
“我曾在港岛九龙山巅,接下萧不凡养了数十年的百万飞剑,那一招,有诛仙戮神之威,可惜他遇见了我。今日,你一式,蕴养百年,若施展出来,可毁天灭地,令天仙变色。可惜,你同样遇见了我。”
江鱼负手,气魄吞天如虎,傲然的说道。
云九崖不在开口。
云穹之上,风雷际会,云九崖用出毕生力气,一脚跺下:
“借阴阳造化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