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身着一件玫瑰红水绸撒花交领长袄,下身穿了一条绯红色绣金线海棠花长裙,亮丽的颜色,寻常人压不住这色,穿在身上便多了几分暴发户的气息,但端和五官明丽,且肤白细腻,反倒被衬得多了几分雍容。再见她眼睛澄澈如水,憨态可掬的小模样,便知她这段时间过的不错,看向容锦的眼睛里也多了几分满意。
今日回武宁侯府,祯哥儿和视哥儿都带了过来。虽说武宁侯府和康平大长公主府离的不算远,但毕竟是出了嫁的人,也没有天天带着孩子回来的道理。不过芳和倒还有另一遭的想法,怡和嫁去了金陵,是断断回不来的,只怕嫡母方氏心里难过,且带着两个孩子分散分散她的心思也是好的。
祯哥儿过了年就往八岁上走了,已经有了小大人的模样,视哥儿粉团子似的一团可爱,端和喜欢的紧,一手拉了一个,再叫上自家美美的大姐姐,欢欢乐乐的往松柏堂里。
至于身后被忽略的彻底的两个男人,只能摸了摸鼻子,投给彼此一个抚慰的眼神,紧跟着自家媳妇儿往前走。
进了松柏堂,宁老太太早就等的望眼欲穿,看见祯哥儿和视哥儿,更是稀罕的不行,不仅一人给了一个大红包,还搂在身边不撒手。把端和急的不行,捧着小脸往上凑:“祖母,祖母你看我啊!”
都是做人媳妇的了,还一团的孩子气,宁老太太忍俊不禁,伸手往端和脸上捏了一下:“看见了看见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你小外甥吃醋,羞人不羞人。”
“我脸皮厚,不怕。”端和捧着脸笑的眉眼弯弯。
芳和在松柏堂坐了大半刻钟,便叫宁老太太赶着回了熹乐居,端和也没坐多久,她母亲小卢氏还在折柳院里等着呢。小半个月没见,小卢氏倒比以前清减了一些,容锦与她见完礼,便自觉地退出了折柳院,与他亲爱的岳父大人往外书房里探讨人生去了。
小卢氏拉着她的手,迭声的问她,过的好不好啊,容锦有没有欺负她啊,荣国公里的妯娌小姑好不好相处啊,末了也不知道在哪里打听来的容秀兰的威名,看着端和正色道:“倒也不是我在背后说人坏话,她那个名声阖京上下都是知道的,若是平日里胆敢欺负你,你也不必忍着让着,咱们家养大的姑娘,还没有嫁到旁人家里受欺负的。”
原本端和还是正正经经的回她的问题,听了这话捏着帕子吃吃的笑个不停。小卢氏见她只笑不应声,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你听到了我说的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端和忙不迭的点头:“母亲,若是我真被欺负了,怎么,你要打她一顿出气吗?”
“做什么用的着我亲自出手。”小卢氏淡淡的看了端和一眼:“你的哥哥弟弟们都是死人啊!”
端和瞬间脑补出一副以临川带队狂揍容秀兰的场面,赶紧摇了摇头将这美丽的画面驱赶走,画面太美,她不敢想啊。
午膳女眷这头是在松柏堂后头的花厅里用的,席上除了回娘家的四婶娘纪氏外加大嫂赵珉珉都在。方氏娘家在金陵回不去,田氏娘家早就被赶回了老家,便是在京里她也够呛回去的,端和这头外祖父母早就回了济南府,小卢氏也不可能千山万水的回济南府,如此一来,倒是开了满满的一大桌。
席上田氏看着端和与芳和,想到自己远嫁湖北的女儿兰和,不禁有些心酸。方氏知道她的心思,她自己也是感同身受,彼此对视一眼,颇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赶脚。方氏与田氏没有开口,倒是宁老太太视线在端和与芳和脸上逡巡了片刻,叹声道:“哎,也不知道兰丫头和怡丫头怎么样?”
都是她看大的孙女,她一样的心疼。兰和出嫁这些年没有回府,山高水远的在湖北待着,她最怕的是兰和报喜不报忧,受了委屈不往家里来信。至于怡和,金陵再有外祖一家,她嫁的却是皇家子弟,皇家的媳妇儿,从来都是不好当的。
这大过年的,可不兴让老太太起了伤感的心思,端和面对四面八方向她投来的眼神,起身猫到芳和身边故意道:“大姐姐可瞧瞧,送上门的果然就是不香,祖母想二姐姐和三姐姐想的都看不到咱们在这里了。”
什么送上门的不香,宁老太太想把端和捞过来打上一顿:“自己淘气甭拉上你大姐姐,我瞧见你大姐姐浑身顺畅,看见你这个小冤家头都要疼三天,还是早早的回你荣国公府叫你相公头疼去罢了。”
“那可不行啊,祖母不能赶我走啊。”端和一脸的正色:“要趁着二姐姐和三姐姐不在的时候多在祖母面前晃一晃,省的回头两位姐姐回来了,祖母欢喜的紧,都不让我上门了。”
此言一出,满堂女眷都笑起来,宁老太太看着这个厚脸皮的小丫头,死活不相信是自己养起来的。不过,拜端和所赐,花厅里的伤感一扫而空,恢复了年节里会有的热闹与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