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病房外,是凌乱的脚步和刻意放轻的谈话声。
病房的等已经暗了,有光影从窗外进来,沈佑偏头默默地看着看护床上的女人,心中不免泛起一阵苦涩。
几小时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何州义说羡慕他的聪明,满足了他盲目的虚荣心,真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料到最后的结果。
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醒过来,只能证明何州义对他根本没有杀心!阿普唑仑片类催眠镇静药和抗焦虑药,可引起中枢神经系统不同部位的抑制,如果用量加大,临床表现可自轻度的镇静到催眠甚至昏迷,他敢确定何州义根本没有用大剂量,否则他不可能在追逐的途中还能保持清醒……
想到车体坠落前那个不顾一切冲过来护住他的人,沈佑懊悔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双眼,如果早知所谓的赎罪是这样的,他真的宁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沁着凉意的眼泪渗进了他的发间,四肢冰冷得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周身只剩下一片薄凉。从耳畔传来雷鸣轰响,仿佛能穿透他平静的外表听得见他内心的呼啸。
他欠他的实在太多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还清满身的罪孽与亏欠,才能让他可以不要这么愧疚地活下去。
他还清楚的记得何州义曾经问过他:“你说你图个什么?”
现在想来,那分明是一句需要他回答的疑问,他却说得如同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陈述。对啊,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也挽回不了三条人命,更不可能让时光倒流去更改年幼时毫无意义的报复,因为得不到母亲更多的爱,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从小,何州义的一无是处无时无刻不在衬托出,他有多么天资聪慧,可是这样廉价的比对只会让他觉得丢脸。邻居们都喜欢拿他开玩笑,说很喜欢他,真想拿自己家的孩子来换一换,可转眼间还是夸奖了何州义更加可爱……年幼的孩子内心总是格外的敏感,嫉妒的种子开始施肥成长。
如果一开始教唆愚蠢的弟弟弄坏母亲心爱的定期之物,只是被称之为小打小闹,那之后内心邪恶的想法只会愈发不可收拾,他已经记不清到底做了多少蠢事,但他清楚地记得他那愚蠢的弟弟从没向长辈提起过,正因如此,他才仗着自己聪明愈加嚣张。
如今想来……沈佑觉得他才应该是愚蠢至极的那一个,他苦闷地将手掌于发间,潮湿的脸上分不清汗水还是泪水,他擦拭了面颊,漆黑的双眸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因为有骨血相连的默契,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懂对方,每个人都有想让自己活得更好的权利,只有有能力的人才值得被优待,不论何州义出于什么原因而这么做,但他,刚好不想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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