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让郑朗很不满,这小子,“醒悟”了。
“我问你,为什么欧阳永叔在辨析《易经》时刻意说了一句,《易.系辞》繁衍丛脞,非圣人所作,乃汉初谓之大传也。又说故学经者皆有大传,不可废也?尊重耳!前人智慧,后人可以对其增补,不一定非要圣人。记住,这是增补,非是打倒,若一切打倒,用在治国救民上,必然统统颠覆,胆大妄为,会有什么结果?这个国家制度的完善,也是一点一滴在前人的基础上逐步改进的。没有尊敬畏惧之心,要么实施法家,此非我所愿也。要么离经叛道,更非我所喜也。更不要说尊师重道了。还有何道可悟!汝去吧。宋伯,备马,将他送回京城,若他父亲离开了京城,直接送往江宁!”
是不是很玄?
但放在郑朗与王安石这个层面,一点也不玄。
这才是真正的观一叶而知秋,若心姓未稳定能教,为了宋朝以后减少一些麻烦,郑朗可以教一教。心姓稳定,特别是王安石的心姓一旦稳定,就是孔夫子前来,也未必能教得好。
小石子是听出来了,可也迷茫了。
但他很机灵,不能让郑朗将他送回去,一送回去,什么机会也没有了,伏下说:“晚生知错,晚生知错,一定要尊师重道。”
说着,用头叩地,叩得嘭嘭作响。
大娘看不下去,连忙将他扶起来,对郑朗埋怨道:“他还小,懂什么,你小时候岂不更顽劣?莫要将人家吓着。”
又看着小石子的头,这几下叩得真响,红肿起来了,心疼地说:“傻孩子,别听他的话,郑家是我在作主。”
郑家是你做主,可你不能授我学问,又用眼睛可怜巴巴乞求着郑朗。
“不是我不授你,一是我没有时间授你学业。二是道不同也。陈寿曾言,三国时人皆论诸葛亮文彩不艳,为何三国多篇丽文湮灭尘埃之中,而亮一表留传千古?无他,一为忠节,二为谨慎小心。吾胸也大,吾志也远,”这是郑朗第一次承认自己也有些远大的理想,但又说道:“可是吾对前辈虽疑而重之,对治学更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吾不是夫子,不择人而授业,没有本事做到。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更不要说师承传递!”
俺们不是一路子人,别拜我为师啦!
大娘心软,郑朗没有办法,说完回后院去了。
但让这个倔相公弄得一点心情也没有,读书读不下去,绘画也画不好,弹琴没有心情弹,奶奶的,咱怎么被这小猛人盯上了?
刚在屋中走来走去,江杏儿说道:“郑郎,你来看。”
将郑朗拉到院外,小石子站在哪里,双手拢在袖子里面,头微微下垂,这是标准的弟子礼。就站在大太阳下面,不顾晒得一头大汗,行这个弟子礼,动都不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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