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委屈,”樊小娘子直点头,高兴地快要跳起来。
郑朗又看着江杏儿与四儿、环儿,心中很满意的,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他这种想法正是赵祯最害怕的,别要什么都满足了,没有动力,朕怎么办?
樊月儿抬起头,说:“妾想摸摸你的手。”
“你要做什么?”郑朗莫明其妙,还是将手伸过去。樊月儿伸出柔滑的小手,在郑朗大手上抚摸着,眼睛闪着小星星,说:“这是大宋最好的手。”
“以后不能用最什么的词语形容我,做人要低调,懂吗?”
难得的温馨之后,郑朗准备离开京城。
可也奇怪,朝廷没有任何诏书,也没有一个大臣进谏,说郑朗触犯朝仪,要贬出朝堂。
直到郑朗被赵祯喊进内宫开讲,谜面才揭开,赵祯责怪道:“郑卿,你鲁莽了。”
“陛下是指?”
“是否朋党,朕心中清楚,你可以进谏,不能在朝会上提出。若朕贬你离开朝堂,有些人会做如何感想?”
郑朗悚然一惊,说道:“陛下睿智非乃臣之所及也,谢过陛下替臣遮掩。”
这才是真实的赵祯,虽偏软一点,可做事非常长远,因此这一群虎狼之臣在他这一朝当中,一直没有形成太大的危害,包括朋党。按理必贬,贬问题也不大,真说起来还有一些好处。宋朝制度便是如此,即便是吕夷简,也时常贬出朝堂,以免独罢朝政。呆在相位上时间越长,攻击的人便会越多。到下面溜达几个月再上来,会塞许多人的口舌。
可是郑朗朝争是为了朋党论,一贬新政倒得更快,许多君子们会因此仇恨郑朗。毕竟郑朗以后想走一条包容之路,而非是眼下熙熙攘攘的党同伐异的新政。
“你还年青,思考有些片面,在所难免,否则你就要成圣人了。”
“臣那敢称全面,即便范仲淹,我也不想学习,不吸纳别人的意见,便不能全面,臣在西北每次战役,皆召诸将商议,正为此故。”
“你看,你又多想了,不用这么小心,朕没有你心中的意思。若如此,也不值得你夸奖朕是明君,”赵祯再次大笑。郑朗是想得有些偏,赵祯仅是随便说一说,郑朗以为赵祯是指郑朗智慧过人,皇帝无处搁。但这份小心,赵祯很喜欢的,这便是他说的三十五条中进退之道。
赵祯又说道:“朕也为其他故,你说过朕逼得太急,范仲淹缺少勘磨,缺乏主政经验,行事迂阔,朕给你时间慢慢打磨……”
说到这里,他眼中有些担心。
不是因为郑朗,此次改革也让他感到后悔,做得是太急,想要改革,得慢慢来,也不能只有郑朗一个人选,必须有多个人选,不仅符合祖宗家法,防止权臣,也有利于改革本身。可这几个人选他一直没有找到。
但这是帝王之道,君臣再相宜,也不能将这句话说出来的。
“郑卿,契丹派使贺乾元节(皇帝生曰,全国放假三天,举行庆祝活动,朝野同欢),契丹于西北筑城,阻我民不得归,你进一谏,让欧阳修与他们交涉此事。”
“陛下如此厚爱,让臣……”
“不要多说,这些年你为国家做的一切,朕知道。”赵祯淡淡说道。
怎么办呢?郑朗进谏弹劾朋党论,得罪了许多君子,让郑朗给一粒糖果,塞塞欧阳修的嘴巴,平息一些人的怨气。但郑朗心中喜忧参半,赵祯这道道柔网,绕柔缠指,也逼得自己没有退路。士为知己者死,一个人君对大臣如此关爱,能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