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沉默。
自嘉佑年初赵祯大病后,接着造子,身体时有不佳,几乎将政务全部交给中书。宁肯交给宰相,也不让后宫插手,包括曹皇后。这是对宰执的信任!
司马光上位很正常,家世好,有钱有名望,父亲就是一个不小的官,有家庭背景,有人脉,若有才学再加吏治本领,上位是谓必然。那怕王安石父亲一度还是江宁府的通判。
但自郑朗开始,包括郑朗在内,郑朗仅是一个小主户,也没多大的背景,那么往下数,士大夫就多了,韩琦、欧阳修、范仲淹、庞籍等等,这些重臣若论背景,还不及郑朗。
他们上位,一部分是文学,然而司马光最反对的就是浮文,五规里刻意用大段文字描写了浮文:伏望陛下拨去浮文,悉敦本实,选任良吏,以子惠庶民;深谋远虑,以保安宗庙;张布纪纲,使下无觎心;和厚风俗,使人无离怨;别白是非,使万事得正;诛锄jiān恶,使威令必行;取有益,罢无用,使野无遗贤;进有功,退不职,使朝无旷官;察谠言,考得失,使谋无不尽;择智将,练勇卒,使征无不服。如此,则国家安若泰山而四维之也,又何必以文采之饰、歌颂之声,选愚俗之耳目哉!
文学好是文坛盛事。
司马光也支持。
但那是文坛,不是官场。因此苏东坡那篇佳文,司马光果断地判为第四等,而非是第三等。
文章写得好就能做好官么?
那么李白当真能做谢安?杜甫与陶渊明当真就有宰执之才?别人不好说,若是让李白为首相,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天下不用安史,也会大乱。但自欧阳修上位后,渐渐地文章写得好与能做高官,划上了等号。让他看到一件不好的趋向,武则天。北门学士!
一部分也有一些本事,司马光治河时看到程师孟,看到周沆,看到田瑜,以及郑朗,这些人才是宋朝一等一的良吏。韩琦与欧阳修等人也许官做得还可以。与这几个人相比。又算什么?
为什么能上位,是因为皇上的赏识。
就是这样回报皇上的?
时到今天,司马光才明白一件事,郑朗一直对韩琦若即若离,提起时多有一些不悦,这个不悦来自何处。
但他不是郑朗,也没有郑朗与赵祯那种默契的关系,对官场看得也很彻底,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能达到范仲淹与郑朗的道德高度。
一直默然。眼神却很平静。
韩琦又道:“君实,近得你关于均税的策子,我心中很欣赏,正好与行知的方策联为一体,隐隐有行知当年的风范啊。”
若换成他人,准得跳起来。
均税是什么事?若过问。是中书省户房的事务,要么也可以划到三司管辖,再勉强一点,御史台也可以。无论那一个部门,轮不到知谏院来过问。为什么?因为它是得罪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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